暴雨夜，我救下撞树的女总裁叶晚晴。
她昏迷前塞给我一枚U盘：“交给...苏蔓...”
我照做了，却误入顶级闺蜜团的私人酒会。
“新项目竞标底价泄露，是你干的？”苏蔓的红唇贴近我耳垂。
律师林薇把合同拍在桌上：“签了，做我的专属顾问。”
影后周诗雨在直播里撒娇：“哥哥，教我炒股嘛~”
当整个商界都在寻找预言家“Mr.Chen”时——
叶晚晴搂住我脖子：“U盘里的预测，为什么停了？”
1
暴雨像是天河倾覆，粗野地砸在陈默那辆破旧的小电驴上。
整个世界被搅成了一锅浑浊的浓汤，视野里只有被车灯勉强劈开的一道雨幕，以及路边模糊扭曲的树影。
“妈的，这鬼天气…”
陈默低声咒骂了一句，牙齿冻得咯咯作响。
他费力地拧着湿透的油门把手，小电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积水的柏油路上挣扎前行。
这条通往郊区的路本就偏僻，此刻在暴雨的淫威下更显得荒凉死寂。
突然！
前方刺目的强光撕裂雨幕，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巨响——“砰！”
陈默猛地捏紧刹车，小电驴在湿滑的地面上危险地侧滑了好几米才停下。
他心脏狂跳，顾不上瓢泼大雨，跌跌撞撞地跳下车，朝前方冲去。
惨烈的景象撞入眼帘。
一辆线条流畅、价值不菲的银色跑车，此刻像一头失控撞山的巨兽，狠狠怼在路边一棵粗壮的梧桐树上。
车头严重变形，引擎盖扭曲翻卷，白烟混杂着水汽嗤嗤地冒出来。
梧桐树的树皮被撕开一大片，露出惨白的木质。
驾驶室的气囊全弹开了，像两朵惨白狰狞的花。
一个女人歪倒在气囊上，长发被血水和雨水黏在苍白的脸颊一侧，额角一道伤口正汩汩往外冒着血，又被雨水迅速冲淡。
她身上剪裁精良的昂贵套装也被划破了几处，沾满泥污。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她，她的身体随着每一次艰难的呼吸微弱起伏，生命的气息仿佛风中残烛。
陈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冲到驾驶室旁，用力拍打车窗，大声呼喊：“喂！醒醒！听得见吗？喂！”
车里的女人毫无反应，只有那微弱起伏的胸膛证明她还活着。
雨水顺着陈默的头发流进眼睛，他抹了把脸，环顾四周，荒无人烟。
报警？
等警察和救护车赶来，这女人恐怕…
不能再等了！
他咬紧牙关，使劲去拉变形的车门。
纹丝不动。
他转到另一侧，副驾驶的门也卡死了。
陈默低吼一声，目光扫到路边的半块砖头。
他冲过去捡起来，对着驾驶室车窗的边角，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下去！
“哗啦！”玻璃应声碎裂。
陈默顾不上被碎玻璃划破的手背，探身进去，艰难地解开女人的安全带，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小心地将她从变形的驾驶室里往外拖。
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把她从破碎的车窗里拖了出来，两个人一起滚倒在泥泞的路边。
“呼…呼…”陈默大口喘着粗气，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
他脱下自己那件早已湿透、聊胜于无的薄外套，笨拙地盖在女人头上，试图为她遮挡一点暴雨。
掏出手机，手指冻得有些僵硬，颤抖着拨打了急救电话，语速飞快地报了位置。
就在他放下手机，准备再查看女人情况时，女人沾满血污和泥水的手指，突然微弱地动了一下。
陈默凑近。
她的嘴唇翕动着，气若游丝，几乎被雨声彻底淹没。
“U…盘…”她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另一只被压住的手，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从身下摸出一个东西，塞进陈默手里。
那是一个小巧的银色U盘，边缘似乎也沾了点血迹。
“给…苏…蔓…”
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眼神涣散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迫，“交…给…苏蔓…”
话音未落，她的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苏蔓？苏蔓是谁？”
陈默握着那枚U盘，看着怀里再次陷入深度昏迷的女人，脑子里一片混乱。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光芒在雨幕中闪烁。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那个U盘。
2
几天后。
一座设计感极强的玻璃幕墙大厦，顶部“星海资本”四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透着股生人勿近的精英气息。
陈默穿着自己唯一一套还算体面的衬衫西裤，站在光可鉴人的大堂里，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巨人国的小矮人。
“你好，我找苏蔓女士。”陈默走到前台，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大堂里显得有点突兀。
前台小姐妆容精致，抬头扫了他一眼，目光在他略显局促的衣着上停留了一瞬，公式化地问：
“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但我有很重要的事，关于叶晚晴小姐的。”陈默强调着叶晚晴的名字。
听到“叶晚晴”三个字，前台小姐的眼神明显变了一下。
她拿起内线电话，低声说了几句。
很快，一个穿着黑色职业套装、表情同样一丝不苟的年轻女人从电梯方向快步走来。
“陈默先生？”女人确认道，声音干脆利落，“请跟我来。”
陈默跟着她穿过安静得只有高跟鞋敲击地面声的走廊，进入一部需要刷卡的专用电梯。
电梯平稳上升，陈默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
电梯门在顶层无声滑开。
眼前豁然开朗，不再是办公区，而是一个极具格调的私人空间。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繁华天际线。
舒缓的爵士乐流淌在空气中，混合着高级香氛和淡淡的酒香。
这里正在举办一个私人酒会。
人数不多，但每一个都气场不凡。
男人们低声交谈，手腕上的名表低调奢华；女人们或优雅或干练，身上的晚装珠宝价值不菲。
陈默的廉价西装在这里格格不入，像一幅精致油画上突然滴落的墨点。
“这边请。”引路的女人将他带向落地窗边的一个小圈子。
那里站着几个女人，正低声谈笑。
陈默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围在中间的女人。
她穿着剪裁完美的酒红色丝绒长裙，衬得肌肤胜雪。
身材高挑匀称，波浪卷发慵懒地披在一侧。
她的美极具攻击性，像一朵开到极致的红玫瑰，艳丽、张扬、带着刺。
此刻，她正端着一杯香槟，侧着头和旁边一个气质清冷的短发女人说着什么，红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就是苏蔓。
陈默几乎立刻确认了这一点。
她的气场太强，像磁石一样牢牢吸引着周围所有的目光。
引路的女人在苏蔓耳边低语了几句。
苏蔓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美目缓缓抬起，精准地落在了陈默身上。
那目光带着审视、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像手术刀一样，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开。
旁边的几位女士也停止了交谈，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陈默身上。
有探究，有疑惑，更多的是不加掩饰的审视。
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只有爵士乐还在若无其事地流淌。
陈默感觉自己像被推到了聚光灯下的猴子，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手心瞬间冒汗。
他强作镇定，在苏蔓极具穿透力的目光注视下，走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小的银色U盘。
“苏蔓女士，你好。我是陈默。”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努力维持着平稳，“叶晚晴小姐…出事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他将U盘递过去。
苏蔓没有立刻伸手。
她的视线从陈默局促的脸上，慢慢移到他掌心那枚小小的、带着金属光泽的U盘上。
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几秒钟的沉默。
终于，她伸出涂着蔻丹的纤长手指，指尖不经意地掠过陈默的手心，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她拈起了那枚U盘。
“哦？”她发出一声慵懒又带着点玩味的鼻音，红唇微微上扬，目光却依旧锐利如刀。
“晚晴让你给我的？”
“她当时，还说了什么吗？”
“她…只说了交给苏蔓。”
陈默如实回答，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发干。
周围几位女士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让他如芒在背。
“有趣。”苏蔓轻笑一声，那笑声像羽毛搔过心尖，却又带着说不清的意味。
她将U盘随意地握在手心，不再看陈默，反而侧过头，对旁边那位气质清冷、穿着利落白色西装套装的短发美女说道：“晚晴这丫头，自己撞树躺医院，倒给我们送来个…信使？”
她刻意在“信使”两个字上停顿了一下，尾音上扬，带着一丝揶揄。
短发美女——林薇，星海集团的首席法律顾问，推了推鼻梁上精致的金丝眼镜。
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冷静，带着职业性的审视，将陈默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身份核实过了？”
林薇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清冷干脆，没有多余的情绪。
苏蔓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一下带陈默进来的那位助理。
助理立刻低声汇报道：“苏总，林律师，已经查过。陈默，XX大学毕业，目前在一家小型广告公司做文案策划，无不良记录。那天晚上他的确在事故现场，并且是第一个报警和救助叶小姐的人。”
林薇听完，目光重新聚焦在陈默脸上，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陈先生，感谢你救助了晚晴。这个U盘的内容…”
她看向苏蔓。
苏蔓把玩着U盘，“内容嘛…不急。”
她忽然朝陈默凑近一步，身上高级香水和红酒混合的醉人气息瞬间笼罩了陈默。
“帮了晚晴这么大的忙，就是我们整个闺蜜团的恩人。来都来了，喝一杯再走？”
她不由分说地将自己手中那杯喝了一半的香槟塞进陈默手里，指尖再次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背。
陈默握着那水晶杯，杯壁上还残留着苏蔓的体温和唇印，脑子有点懵。
他本能地想要拒绝：“不，不用了苏总，东西送到，我…”
“怎么？看不起我？”苏蔓挑眉，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笑容却越发妩媚，“还是…怕我在酒里下毒？”
她轻轻晃了晃自己另一只空着的手，示意侍者再倒一杯。
陈默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他下意识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香槟，气泡在舌尖炸开，带着果味的酸涩感，却丝毫无法缓解他此刻的紧张。
他感觉自己像掉进了盘丝洞的唐僧，周围这些美艳绝伦的女妖精们，每一个眼神都让他心跳加速，却又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呵，”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一个穿着设计师款黑色吊带长裙，身材火辣得像顶级超模的女人走了过来，正是温雅，著名的私人医生，也是这个闺蜜团的健康顾问。
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陈默发红的耳根，语气带着点调侃：“苏蔓，别吓着小朋友。人家可是救了晚晴的‘英雄’。”
她特意加重了“英雄”两个字，带着善意的戏谑。
“就是就是！”又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加入。
周诗雨，新晋影后，顶着一张纯真无邪的初恋脸，穿着粉色的蓬蓬裙，蹦蹦跳跳地凑到陈默另一边，大眼睛扑闪扑闪，充满了好奇：
“小哥哥，你那天晚上真的一个人把晚晴姐从车里拖出来了吗？好厉害哦！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嘛！”
她自然地挽住了陈默的胳膊，动作亲昵得像是认识多年的邻家小妹。
陈默的身体瞬间绷紧，半边胳膊被周诗雨柔软的手臂环住。
另一边是苏蔓似笑非笑、极具压迫感的目光。
前方是林薇冷静锐利的审视。
旁边还有温雅带着玩味的笑容。
他被四个风格迥异却同样光芒四射的女人围在中间，香槟的微醺感混合着各种高级香水的气息，大脑一片空白，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时，苏蔓放在旁边吧台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连续几条信息急促地跳了出来。
苏蔓随意地瞥了一眼，原本慵懒带笑的神情瞬间凝固。
她猛地抬眼，目光不再是之前的玩味和审视，而是像刀子，直直刺向陈默！
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
苏蔓一步上前，几乎要贴到陈默身上。
她身上那股强势的压迫感排山倒海般涌来，浓烈的香水味此刻闻起来竟带着一丝危险的硝烟气息。
她微微侧头，红唇贴近陈默的耳廓，温热的呼吸带着酒气喷在他的耳垂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城东新地块的竞标底价…一个小时前刚刚泄露。”
她顿了顿，目光死死锁住陈默瞬间僵住的脸，“参与最终定价讨论的，只有我们核心的几个人…还有，拿到U盘的你。”
“告诉我，”她的红唇几乎要碰到陈默的耳垂，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轻柔，“是你干的吗？”
轰！
陈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同时带着愤怒。
泄露底价？
他？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只是个送U盘的，连里面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我没有！”陈默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紧张而微微发颤。
他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苏蔓强大的气场牢牢钉在原地，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我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叶小姐只让我把它交给你！”
苏蔓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美眸紧紧盯着他，眼神锐利得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窥他灵魂深处的每一丝波动。
林薇镜片后的目光更加冰冷。
温雅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周诗雨则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松开了挽着陈默的手。
“哦？”苏蔓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拖长的、带着浓浓怀疑的音调，红唇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不知道？”
她缓缓直起身，稍稍拉开了几厘米的距离，但压迫感丝毫未减，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U盘外壳，发出细微的哒哒声，像倒计时的秒针敲在陈默心上。
“一个不知道内容的U盘，一个刚刚拿到它，就立刻发生了核心机密泄露事件的人…陈默，你觉得这个巧合，有意思吗？”
“我…”陈默百口莫辩，巨大的冤屈感堵在胸口。
他猛地想起什么，急切地辩解：“苏总！我一个小职员，我要你们的竞标底价有什么用？我卖给谁？谁会信我？”
苏蔓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深邃难测，像是在评估他话语里的每一个字的分量。
敲击U盘的指尖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林薇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苏蔓，竞标在即，当务之急是止损和找出泄密源头。”
她锐利的目光转向陈默，带着职业律师特有的审视，“至于这位陈先生…巧合也好，嫌疑也罢，他目前是唯一直接接触过这个‘不明物品’的外部人员。”
她从随身的铂金包里抽出一份薄薄的文件夹，啪的一声，干脆利落地拍在陈默身侧的鸡尾酒桌上。
文件夹的硬质封面撞击玻璃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引得周围几个宾客侧目。
“这份是保密协议和临时顾问合同。”
“签了它。在你身上的嫌疑彻底洗清之前，你需要待在星海，作为我的‘专属法律事务观察员’。”
“我们会为你提供一切‘必要’的…保护。”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意味深长。
陈默看着桌上那份印着星海集团Logo的合同，感觉像看到了一张卖身契。
“专属”？
“观察员”？
这分明就是变相的监视和软禁！
“林律师！这…这没有道理！”陈默试图挣扎，“我只是送了个东西！我有人身自由！”
“人身自由？”林薇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在你无法自证清白，且涉及星海集团核心商业机密泄露事件的前提下，谈论这个，是不是有点太奢侈了？”
她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威胁，“或者，你更愿意我现在就通知警方，以‘涉嫌窃取商业机密’的名义，请你回去协助调查？相信我，那流程…会更漫长，也更不体面。”
陈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警察？
他根本无法想象那种场面。
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职员，只想安分守己地生活，怎么会莫名其妙卷入这种顶级财团的漩涡？
就在他被林薇逼得哑口无言、冷汗涔涔之际，一阵清脆悦耳的手机提示音响起，带着直播平台特有的特效音。
是周诗雨。
这位新晋影后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旁边的白色真皮沙发上，熟练地支起了小巧的自拍杆，手机屏幕正对着自己那张无可挑剔的纯美脸蛋。
“哈喽！宝宝们！想我了吗？”
周诗雨对着镜头绽放出甜度爆表的笑容，声音又软又糯，和刚才的茫然判若两人，“今天在蔓蔓姐这里玩哦，遇到一个超有趣的小哥哥！”
她说着，竟然毫无预兆地将镜头一转，直接对准了正被苏蔓和林薇夹在中间、脸色惨白如纸的陈默！
“喏！就是他！”
周诗雨笑嘻嘻地，仿佛在展示一件新奇的玩具，“偷偷告诉你们，他可是救了晚晴姐的超级英雄哦！而且呀，”
她俏皮地眨眨眼，对着镜头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却又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清，“听说他超~厉害的！眼光特别毒！连蔓蔓姐都夸呢！”
直播间的人数瞬间飙升，弹幕像疯了一样滚动起来：
[哇！小哥哥好帅！]
[诗雨宝宝旁边的是谁？素人？]
[英雄救美？现实版偶像剧？]
[蔓蔓姐都夸？眼光毒？求带飞！]
[诗雨宝贝快问问小哥哥买哪支股票！]
周诗雨看着滚动的弹幕，笑容越发灿烂，她转向一脸懵逼、完全跟不上节奏的陈默，用那种能让钢铁直男都融化的撒娇语气，甜腻腻地开口：
“哥哥~你看我的粉丝宝宝们都这么热情！你就行行好，教教我们嘛！比如…比如明天哪只股票会涨呀？一点点就好啦！求求你啦~”
她双手合十，大眼睛忽闪忽闪，充满了纯真的期待，仿佛只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股票？
明天哪只涨？
陈默彻底石化了。
他看着周诗雨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再看看屏幕上疯狂滚动的弹幕，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他懂个锤子的股票！
他连自己那点可怜的工资该怎么理财都搞不明白！
苏蔓在一旁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红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种看好戏的慵懒。
林薇则微微蹙眉，显然对周诗雨这种不分场合的任性行为有些不悦，但并未出声制止。
温雅端着酒杯，轻轻摇晃着里面的冰块，目光在陈默窘迫的脸上和直播间疯狂的弹幕间流转，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仿佛在欣赏一出绝妙的喜剧。
“我…我不会…”陈默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感觉喉咙干得冒烟。
他只想立刻消失在这个荒谬绝伦的地方。
“哎呀，哥哥别谦虚嘛！”周诗雨不依不饶，干脆从沙发上跳起来，拿着自拍杆小跑到陈默身边，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将镜头怼近。
“你看你看，粉丝宝宝们都说你超有眼光！快说说嘛！就说一个！就一个好不好？”
她的声音甜得发腻，身体几乎半挂在陈默僵硬的胳膊上。
镜头里，陈默那张写满“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茫然无措的脸，和周诗雨甜美灿烂的笑容形成了极其荒诞的对比。
弹幕更加疯狂了：
[哈哈哈小哥哥表情绝了！]
[懵逼树上懵逼果！]
[诗雨别欺负老实人！]
[快说啊！等发财！]
[神秘高手？深藏不露？]
就在陈默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巨大的荒谬感和四面八方聚焦的目光压垮时，一个冷静、温和的女声插了进来，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好了，诗雨，别闹了。”
温雅适时地走上前，巧妙地隔开了几乎要黏在陈默身上的周诗雨，并伸手轻轻挡住了直播镜头，对着屏幕露出一个职业化的温和笑容。
“宝宝们，小哥哥刚经历了一些事情，需要休息。今天的惊喜就到这里啦，下次再给你们爆料哦！拜拜~”
她动作流畅地帮周诗雨关闭了直播，然后转向惊魂未定的陈默，递给他一杯纯净水，声音温和而专业：
“喝点水，陈先生。放轻松，诗雨只是小孩子心性，喜欢开玩笑。”
她清澈的目光落在陈默苍白出汗的脸上，带着医生特有的观察力。
“不过，你的脸色确实不太好。最近压力很大？睡眠怎么样？有没有心悸或者头晕？”
陈默接过水杯，他看着温雅关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丝感激，但随即又升起更深的警惕。
这个闺蜜团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难缠。
苏蔓是带刺的玫瑰。
林薇是冰冷的法典。
周诗雨是甜蜜的陷阱。
眼前这位看似温和的医生，谁知道她温和的面具下又藏着什么？
“我…我没事，谢谢温医生。”陈默喝了一大口水，勉强压下心中的翻腾。
“没事就好。”温雅微微一笑，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陈默握着水杯、指节有些发白的手。
“不过，压力过大确实会影响判断力。尤其是在…某些关键信息的选择上。”
她的话语意有所指，眼神依旧温和，却让陈默心头一跳。
苏蔓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却成功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好了，戏看完了。”
她瞥了一眼陈默，又看了看桌上那份合同，“陈默，林薇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签了这份顾问合同，星海保你暂时无事，并且…报酬会让你满意。或者，”
她红唇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你可以选择走出这扇门，试试看外面的风浪。”
陈默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份合同上。
星海集团的Logo冰冷而威严。
签，意味着失去自由，陷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不签？苏蔓口中的“风浪”，林薇暗示的警方介入…他一个小小的广告文案，拿什么去对抗？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误入巨兽巢穴的蚂蚁，所有的挣扎都显得徒劳而可笑。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纸张。
那份代表着束缚的合同，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浮木。
他拿起笔，笔尖悬在签名栏上方，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就在他几乎要落下名字的那一刻——
“叮！”
一声清脆的信息提示音，突兀地打破了紧绷的寂静。
声音来自苏蔓放在吧台上的手机。
屏幕亮起，一条新信息预览赫然跳出在锁屏界面上，发信人赫然是“晚晴”：
【晚晴】：蔓蔓，那个U盘…务必让陈默亲自操作里面的东西！只有他能启动！密码是他的生日…
信息预览到此戛然而止，后面的内容被锁屏遮挡。
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凝固了！
尤其是苏蔓和林薇，她们几乎同时看到了那条信息的关键词：“陈默”、“亲自操作”、“只有他能启动”、“密码是他的生日”！
匪夷所思。
苏蔓猛地抬头，眼中慵懒和玩味尽褪，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被愚弄的怒意！
她死死盯住陈默，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烧穿！
林薇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冰冷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带着极度的错愕和审视！
那份刚被陈默拿起的合同，此刻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周诗雨捂住了嘴，大眼睛里满是惊奇。
温雅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眉头微蹙，目光在陈默和苏蔓之间快速游移。
陈默自己也懵了！
叶晚晴的信息？
U盘只有他能操作？
密码是他的生日？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比任何人都要震惊和茫然！
“我的…生日？”
陈默下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干涩。
他猛地看向苏蔓手中那枚小小的银色U盘，一个荒谬绝伦却又无法忽视的念头，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
那个U盘里…到底是什么？！
苏蔓的眼神彻底变了。
之前的猜忌、试探、居高临下的审视，此刻统统被一种混合着惊涛骇浪和强烈占有欲的幽深所取代。
她不再看那条信息，而是直勾勾地盯着陈默，仿佛在看一件突然被擦去尘埃、露出绝世真容的稀世珍宝。
红唇缓缓勾起，不再是慵懒的弧度，而是带着一种猎人锁定终极猎物般的、极具侵略性的魅惑笑容。
她优雅地迈开步子，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压迫的声响，一步步逼近僵在原地的陈默。
“看来，晚晴那个死丫头，给我们送来的…不是一个麻烦。”
她停在陈默面前，距离近得能让他看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和眼底深不见底的漩涡。
她微微倾身，红唇凑近陈默的耳边，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带着致命的诱惑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而是一个…宝藏。”
“林薇那份卖身契……配不上你。”
“来我身边，陈默。”
她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这个小小的角落，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的霸道，“做我的‘特别战略顾问’。我给你的，远不止金钱。”
这赤裸裸的招揽和近乎宣示主权的姿态，瞬间点燃了无形的战火。
林薇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她一把抓起吧台上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声音冷得像冰渣：“苏蔓，注意你的言辞！他目前最大的身份是泄密事件的关键关联人！我坚持我的意见，他必须签署这份协议，在法律框架内接受我们的监管和调查！这是底线！”
她将手机屏幕转向苏蔓，上面似乎是一些法律条文或内部流程，“在事情彻底查清之前，他不能成为任何人的‘顾问’，只能是‘被观察对象’！”
“法律框架？底线？”苏蔓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讥讽冷笑。
她非但没有退让，反而更贴近陈默，几乎半个身子都倚靠过去，带着挑衅的眼神看向林薇。
“林大律师，你那些冷冰冰的条款，能挖出城东那块地的底价是怎么飞出去的吗？能挽回我们几个亿的损失吗？”
她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又意有所指地指向陈默，“真正有价值的‘信息’，往往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和最意想不到的人身上。”
她看向陈默的眼神，充满了赤裸裸的掠夺欲，“他，现在是我的人了。”
“苏蔓！”林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你这是徇私！是罔顾规则！如果他是泄密者，你这就是引狼入室！”
“如果他不是呢？”苏蔓寸步不让，红唇勾起锋利的弧度，“如果他就是晚晴信息里说的那个‘钥匙’呢？林薇，你那一套，效率太低了。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
她说着，竟然直接伸手，想去拿陈默手里那份属于林薇的合同。
“你休想！”林薇猛地伸手阻拦，动作快如闪电。
两个女人的手几乎同时抓住了那份薄薄的合同！
一个涂着鲜红蔻丹，骨节分明，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一个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手指修长有力，透着法律人的冰冷与坚持。
两份截然不同的力量，通过那份脆弱的纸张，在陈默眼前激烈地角力！
纸页被拉扯得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陈默：.......
他成了两个顶级女人争夺的“物品”，而这争夺的中心，是那个他完全摸不着头脑的U盘和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价值”！
“哎呀呀！蔓蔓姐！薇薇姐！你们别抢嘛！”
周诗雨清脆的声音带着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响起。
她像只轻盈的蝴蝶，又拿着手机凑了过来，不过这次没开直播，只是打开了摄像头对着拉扯中的两人和陈默，脸上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甜笑.
“小哥哥都被你们吓到啦！快拍下来，晚晴姐醒了给她看，她肯定笑死！哈哈！”
她一边说，一边咔嚓咔嚓地按着虚拟快门。
“诗雨！别胡闹！”温雅蹙着眉，终于出声制止，伸手想去拿周诗雨的手机。
她看向拉扯中的苏蔓和林薇，以及被夹在中间、脸色惨白如纸的陈默，语气带着医生特有的冷静分析，试图做和事佬：
“都冷静点！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U盘里的信息到底是什么，以及晚晴那条信息到底什么意思！陈默先生的状态明显不适合…”
温雅的话音未落，宴会厅厚重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急促声响由远及近，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风。
所有人的动作，无论是拉扯、拍照还是劝架，都在这一刻诡异地停滞了。
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叶晚晴！
她站在那里，额角还贴着一小块纱布，脸色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长发随意地挽起，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风衣，风尘仆仆。
她的眼神不复往日的清冷，里面燃烧着一种混杂着急切、焦虑和一丝…恐惧的火焰。
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瞬间扫过整个混乱的场面——拉扯合同的苏蔓和林薇、拿着手机拍照的周诗雨、一脸无奈的温雅，最后，死死地定格在了被围在中心、手里还捏着那份合同一角、如同惊弓之鸟的陈默身上。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匆匆赶来。
她无视了所有人，径直朝着陈默，一步一步，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气势，走了过来。
苏蔓和林薇下意识地松开了抓着合同的手。
周诗雨也悄悄放下了手机。
温雅担忧地看着叶晚晴苍白的脸色。
叶晚晴走到陈默面前，站定。
距离近得能让他看清她眼底布满的血丝和那份深切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惶惑。
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风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U盘…”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长途奔波后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苏蔓，U盘呢？”
她终于转向苏蔓，语气急促。
苏蔓摊开手，那枚小小的银色U盘安静地躺在她掌心。
叶晚晴的目光回到陈默脸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审视，有探究，有残留的信任，但更多的是一种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急迫和恐惧。
她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拿U盘，而是一把紧紧抓住了陈默的手腕！
“陈默…”叶晚晴的声音微微发颤，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绝望，“告诉我…”
她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前倾，几乎要贴上陈默，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美眸死死锁住他茫然失措的眼睛，问出了那个石破天惊、让在场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的问题：
“U盘里的预测…”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尖利：
“为什么停了？！”
3
叶晚晴那声尖利的质问，刺破了宴会厅里凝滞的空气。
她紧紧抓着陈默的手腕，指甲几乎要陷进他的皮肉里，那双燃烧着绝望与恐惧的眼睛死死锁住他，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隐藏的秘密都灼烧出来。
“预测…停了？”陈默完全懵了。
“什么预测？叶小姐，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甚至没碰过那个U盘！”
“你不知道？！”叶晚晴的声音拔得更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崩溃。
“那里面…那里面是未来三个月关键市场波动的预测！是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走势图！是我们星海反败为胜、甚至…甚至能避开那场…”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无形的恐惧扼住了喉咙，身体微微晃了一下，额角的纱布衬得她更加脆弱。
“避开什么？”苏蔓敏锐地捕捉到了叶晚晴未尽的恐惧，她一步上前，扶住叶晚晴有些摇晃的身体，眼神却锐利如刀地射向陈默，之前的慵懒和魅惑被一种紧迫感取代。
“晚晴，说清楚！预测停了是什么意思？还有，U盘里的东西，为什么必须他操作？密码是他的生日？”
她一连串的问题砸出来，每一个都指向陈默这个风暴中心。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陈默百口莫辩。
“叶小姐，我那天晚上只是把你从车里拖出来，你塞给我U盘让我交给苏总，我就照做了！我发誓我连电脑都没碰过！什么预测？什么密码？我完全不懂！”
“够了！”林薇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响起。
她上前一步，强势地分开了叶晚晴紧抓着陈默的手，动作带着职业性的利落。
“晚晴，你需要冷静！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做任何判断！”
“你刚经历严重车祸，脑震荡可能导致认知偏差和幻觉。那个U盘，”
“以及你所谓的‘预测’，都需要最严格的审查。”
她重新拿起桌上那份被拉扯过的合同，目光转向惊魂未定的陈默，带着一种终极通牒的压迫：
“陈默先生，无论这里面有多少荒谬的巧合和指控，你目前都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和潜在风险源。签了这份协议，接受星海集团的安全监管和调查。这是唯一能保护你，也让我们厘清真相的方式。否则，”她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
“我保证，你走出这栋大楼的那一刻，就会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法律程序’。”
“林薇！你还要用你那一套！”苏蔓怒了，她将虚弱的叶晚晴交给旁边一脸担忧的温雅，转身直面林薇，气场全开，像一头被激怒的雌狮。
“晚晴的信息你看不懂吗？U盘需要他操作！密码是他的生日！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本身就是这‘预测’的一部分！是核心！把他关起来？用你那套冷冰冰的程序？你是想彻底断掉我们唯一的线索吗？！”
“核心？线索？”林薇毫不示弱，冷笑一声。
“苏蔓，你被晚晴那条语焉不详的信息冲昏头脑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职员，一个撞车昏迷病人塞出的U盘，一条可能是在意识模糊状态下发出的信息…这些都可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的一部分！把他放在身边，让他接触核心？你这是把整个星海置于不可控的风险之下！我绝不允许！”
两个女人再次针锋相对，火药味弥漫，宴会厅的温度降至冰点。
周围的宾客早已识趣地退到远处，噤若寒蝉，只剩下背景音乐还在徒劳地营造着虚假的轻松。
“呜…好可怕…”周诗雨缩在温雅身边，大眼睛里噙着泪水，显然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到了，小声嘀咕。
“晚晴姐好可怜…小哥哥也好可怜…他们都不是坏人啊…”
温雅扶着叶晚晴，眉头紧锁，目光在争执的苏蔓、林薇，崩溃的叶晚晴，以及茫然无措的陈默之间快速扫视。
她作为医生的直觉告诉她，叶晚晴的恐惧绝非单纯的脑震荡后遗症，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感做不了假。
而陈默的震惊和茫然，也透着一种无法伪装的真实。
“好了！都闭嘴！”
温雅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纷扰的冷静力量。
她看向苏蔓和林薇，“吵能解决问题吗？晚晴需要休息，更需要答案！而答案，”
“很可能就在那个U盘里，并且，只有陈默先生能打开它。”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苏蔓和林薇的怒火，也让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到那枚小小的银色U盘上。
温雅扶着叶晚晴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让她靠好。
叶晚晴闭着眼，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刚才的爆发耗尽了她的力气，只剩下无声的恐惧和疲惫。
“陈默先生，”温雅转向陈默，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无论你是否理解，你已经被卷了进来。逃避没有用，否认也无法改变事实。唯一能证明你清白，或许…也是唯一能解开晚晴恐惧、帮到她们的方法，”
“就是打开那个U盘，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们会给你一个安静、安全的环境。你只需要按照晚晴信息里说的，操作它，输入你的生日密码。仅此而已。”
苏蔓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走到陈默面前，将手中的U盘递向他。
她的眼神依旧复杂，带着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陈默，证明你自己。证明你不是泄密者，也证明…晚晴没有疯。”
“密码是你的生日，年月日，八位数。”
陈默低头看着掌心那枚金属U盘，感觉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恐惧、茫然、冤屈…种种情绪在他胸腔里翻搅。
他知道，温雅说得对。
他无路可退。
签林薇的卖身契，或者被当成泄密者送进警局，还是…打开这个潘多拉魔盒？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与其被当成棋子摆布，不如看看这该死的U盘里到底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好。”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我开。”
苏蔓立刻示意助理。
很快，一台轻薄的顶级商务笔记本电脑被送了过来，放在旁边一张干净的小圆桌上。
助理利落地接好电源，开机，进入系统，然后恭敬地退开。
“这里。”苏蔓指着电脑，示意陈默过去。
陈默深吸一口气，握紧了那枚带着他体温的U盘，一步步走向那台电脑。
每一步都感觉沉重无比。
他坐到电脑前，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
拿起U盘，插入了电脑侧面的USB接口。
“叮咚。”一声轻响，系统识别到了新硬件。
屏幕上弹出一个窗口，显示着U盘的盘符。
里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文件，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简单到极致的图标——一个深蓝色的漩涡。
陈默移动鼠标，点开了那个漩涡图标。
瞬间，一个极其简洁、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黑色对话框弹了出来，占据了整个屏幕。
对话框顶部没有任何标题栏，只有一行细小的、几乎看不清的灰色字符，像是某种代码标识。
对话框中央，是一个不断闪烁的光标，下方则是一个输入框。
【请输入访问密钥：__________】
整个界面透着一股神秘、非主流的极客感，与星海集团精英化的氛围格格不入。
陈默的手心全是汗。
他深吸一口气，按照苏蔓说的，在键盘上敲下了自己的生日：19950523。
八个数字输入完毕，他犹豫了一瞬，手指悬停在回车键上方。
他能感觉到身后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屏住了。
随后，他猛地按了下去！
【回车】
屏幕上的黑色对话框瞬间消失！
就在陈默以为程序出错或者密码错误时——
整个屏幕猛地一暗！
随即，无数细小的、流动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从屏幕顶端倾泻而下！
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数字、字母、符号、甚至是极其简略的K线图碎片…交织成一片令人目眩神迷的蓝色光幕！
这景象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紧接着，所有的数据流猛地收缩、汇聚！
屏幕中央，清晰无比地浮现出几行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英文字符，如同烙印在黑暗中：
【预测引擎：核心状态 - [休眠]】
【最终有效预测节点：7月6日 23:59 (GMT+8)】
【下一预测周期：待激活】
【激活密钥：用户生物特征绑定 (已锁定：Chen Mo)】
【警告：非绑定用户操作将触发永久性数据湮灭协议】
【状态：休眠倒计时 - 00:00:00 (已终止)】
【错误：核心预测模块异常离线 - 原因：外部强制干扰/未知协议介入】
【重启需：绑定用户授权 + 安全环境认证】
幽蓝的光芒映照着陈默因极度震惊而僵住的脸。
“7月6日…23点59分…”
苏蔓喃喃地念出屏幕上的时间，瞳孔骤然收缩，“那不就是…一个多小时前？！”
林薇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是一种世界观受到冲击的震撼和难以置信。
“预测引擎…生物特征绑定…Chen Mo…陈默？”
她猛地看向陈默，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未知生物。
温雅扶着叶晚晴的手猛地收紧。
叶晚晴更是浑身剧震，她看着屏幕上那刺眼的【休眠】和【已终止】，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气：
“停了…真的停了…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周诗雨捂着小嘴，眼睛瞪得溜圆，看看屏幕，又看看陈默，小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看到了什么”的懵圈。
陈默自己更是如遭雷击！
他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个无比显眼的“Chen Mo”，看着那“生物特征绑定”，看着“非绑定用户操作将触发永久性数据湮灭”的警告…怎么回事？
这U盘…这个所谓的预测引擎…竟然真的和他有关？
绑定的是他，只有他能操作？！
“嘀嘀嘀——！！！”
一阵尖锐、急促、完全不同于手机铃声的蜂鸣警报声，突然从苏蔓放在吧台上的另一部加密手机里疯狂响起！
那声音充满了不祥的意味！
苏蔓脸色剧变，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猩红色的警示框和一个她最信任的情报主管的名字。
她迅速接通，甚至来不及避开众人，声音紧绷：“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极度压抑、甚至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清晰地透过听筒传到了离得最近的陈默和林薇耳中：
“苏总！突发！十分钟前，我们监控到一笔通过十七个离岸账户、总计超过二十亿美金的异常资金流，正以无法追踪的方式，精准做空我们城东地块项目关联的三家核心上市公司！手法极其专业隐蔽！对方…对方似乎对我们的内部弱点和即将到来的负面消息了如指掌！股价…已经开始暴跌了！”
苏蔓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捏得骨节发白，红唇失去了所有血色。
她猛地抬头，看向屏幕上那行冰冷的幽蓝字符：【外部强制干扰/未知协议介入】。
再看向瘫软绝望的叶晚晴。
最后，她的目光，如同两道凝聚了所有风暴的探照灯，死死地钉在了陈默那张写满惊骇和茫然的脸上。
风暴，终于来了。
而风暴的中心，正是这个被命运强行推到台前、自己却一无所知的“绑定用户”
——陈默。
4
“听到了吗？”
苏蔓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
“这就是‘预测’停止的后果！这就是‘外部干扰’的杰作！”
“陈默，或者…我该叫你，Mr. Chen？”
“Chen Mo”…屏幕上那绑定用户的标识，此刻成了最刺眼的指控！
“不！不是我！”陈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巨大的恐惧和冤屈让他浑身都在发抖。
“我根本不知道！我完全不懂这些！什么做空？什么二十亿？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指着屏幕上那幽蓝的字符，声音嘶哑，“这个东西！这个U盘！我今天是第一次操作它！我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林薇冰冷的声音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切入。
她不知何时已站到了陈默的身后，彻底堵住了他可能的退路。
“绑定的是你的名字和生物特征，密码是你的生日，启动它的是你的手指。现在，就在你启动它、确认它‘休眠’之后，我们的核心项目关联公司就遭到了毁灭性打击！陈默先生，告诉我，这世界上有比这更‘巧合’的事情吗？”
她的逻辑严密，咄咄逼人，每一个字都像铁链，试图将陈默牢牢锁死在“内鬼”的耻辱柱上。
“我…我…”陈默被逼得语无伦次，眼前的压力让他眼前发黑。
他看着林薇冰冷的眼睛，看着苏蔓眼中燃烧的暴怒，看着瘫软在沙发上、眼神空洞绝望的叶晚晴，还有旁边温雅和周诗雨惊疑不定的目光…他感觉自己坠入了无底深渊，找不到任何出口。
“跟他废什么话！”苏蔓彻底失去了耐心，眼中厉色一闪。
她猛地一挥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来人！”
两名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魁梧、眼神冷峻的保镖如同铁塔般矗立在门口。
他们身上散发着训练有素的压迫感。
“把他带下去！”苏蔓指着陈默，“单独‘保护’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接触他！把他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包括衣服上的任何可疑物品，全部给我搜出来！一寸一寸地查！”
“是！苏总！”保镖应声上前，动作迅捷而有力，一左一右钳制住陈默的胳膊。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这是非法拘禁！”
陈默剧烈挣扎，但保镖的力量如同铁钳，让他动弹不得。
他看向温雅，眼神里带着最后一丝求助的希冀，“温医生！你是医生！你说句话！叶小姐她…”
温雅扶着依旧虚弱颤抖的叶晚晴，眉头紧锁。
她看着陈默被粗暴地控制住，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凝重。
“晚晴的状态很不好，应激反应强烈，需要立刻注射镇静剂和做进一步检查。至于陈默…”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陈默绝望的脸，又看向屏幕上那刺眼的警告，“他的情绪也极度不稳定。在事情没有彻底查清之前，我同意暂时隔离保护，避免他做出过激行为或…被外部利用。但请务必保证他的人身安全和基本尊严。”
她的话带着医生的理性，也隐含着一丝对陈默处境的同情，但在压倒性的危机和指控面前，这点同情显得如此苍白。
“尊严？”林薇冷哼一声，她走到电脑前，快速操作着，试图拷贝或分析那个神秘的预测引擎程序，但屏幕上立刻弹出血红色的警告：
【核心程序已深度休眠，拒绝外部访问！强制操作将触发数据湮灭！】。
她恼怒地一拳砸在桌面上！
“现在不是谈尊严的时候！星海的根基正在被攻击！每一秒都在损失天文数字！”
她转向被保镖控制、面如死灰的陈默，声音斩钉截铁，“带走！立刻！所有通讯切断！我要亲自审问！”
保镖不再犹豫，强硬地架起挣扎无力的陈默，拖向门口。
“放开我！你们这群疯子！我是冤枉的！！”
陈默的怒吼在密室里回荡，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苏蔓的冷酷，林薇的决绝，温雅的无奈，周诗雨的惊恐，以及叶晚晴那失去焦距、只剩下无边恐惧的眸子…
5
房间内的气氛并未因陈默的离开而缓和，反而更加沉重压抑。
叶晚晴在温雅的低语安抚和一支镇静剂的作用下，终于不再剧烈颤抖，但眼神依旧空洞，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幽蓝色的【休眠】状态，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反复呢喃着：
“停了…真的停了…来不及了…”
“温雅，看好她。”苏蔓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对温雅吩咐道，随即转向林薇，“林薇，立刻启动最高级别的危机预案！冻结所有关联账户，联系所有能联系上的盟友和监管机构，全力护盘！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先稳住股价！另外，”
她眼中寒光一闪，“给我挖！动用所有资源，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挖出这二十亿美金背后的黑手！还有，查清楚陈默！从他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一切！特别是…他和这个鬼东西的关系！”
她指着电脑屏幕。
“已经在做了！”林薇十指如飞地在另一台笔记本电脑上敲击，屏幕上是飞速滚动的代码和复杂的金融图表，她语速飞快。
“护盘指令已下达，但对方准备太充分，火力太猛，我们非常被动！陈默的资料…初步看，非常干净，干净的像一张白纸！这才是最可疑的地方！还有那个预测引擎…我从未见过这种技术！它像是活的，而且…只认他！”
她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困惑和凝重，“苏蔓，这超出了我的认知范畴。晚晴…她到底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她真的只是‘捡到’的吗？”
苏蔓沉默着，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但她知道，就在这片繁华之下，一场针对星海的金融海啸正在疯狂肆虐。
她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以及倒影中叶晚晴失魂落魄的侧脸。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晚晴…你隐瞒的，到底是什么？这个陈默…真的是钥匙，还是…引狼入室的灾星？
“啊！！！” 突然，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打破了死寂！
是叶晚晴！
她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力气大得连温雅都按不住！
她双眼圆睁，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大小，死死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个点，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景象！
她的手指扭曲地指向窗外，声音尖利得刺破耳膜：
“来了！它来了！红色的雨！到处都是血！大楼…大楼在塌！火！好大的火！跑啊！快跑啊——！！！”
她状若疯癫，涕泪横流，身体筛糠般剧烈抖动，完全陷入了无法理解的极度惊恐之中！
“晚晴！”温雅大惊失色，用力抱住她，试图安抚，“没事的！没事的！是幻觉！是应激反应！看着我！深呼吸！”
“不是幻觉！”
叶晚晴猛地抓住温雅的衣襟，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眼神里是深入骨髓的绝望和一种…诡异的洞悉感。
“我看到了！就在刚才预测彻底熄灭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城东…城东地块！三天后！奠基仪式…红色的雨…爆炸…火海…所有人…都…”
她的话语混乱不堪，充满了血腥的画面感，最后化作一声崩溃的呜咽，再次瘫软下去，只剩下无意识的抽搐。
“红色的雨…爆炸…火海…奠基仪式…”
苏蔓和林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叶晚晴这语无伦次的呓语，像一道恐怖的闪电，瞬间劈开了她们心中最大的疑团！
为什么晚晴如此恐惧预测停止？
为什么她不惜一切也要保住这个U盘？
为什么她拼着刚出车祸也要赶来质问陈默？
因为那预测引擎里，不仅仅有商业情报！
它真正预测的，或者说，晚晴真正恐惧的，是一场即将发生的、针对星海城东地块奠基仪式的…恐怖袭击！
“三天后…奠基仪式…”
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立刻扑向电脑，调出城东项目的日程表。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7月9日，上午10:00，星海城东新商业中心项目奠基典礼暨启动仪式。
日期，完全吻合！
“安保！立刻升级城东奠基仪式的安保！提到最高级别！反恐级别！”
苏蔓对着电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后怕而微微变调。
“通知警方！请求最高级别的支援！筛查所有参与人员！场地进行防爆彻查！快！！！”
5
与此同时.
星海大厦地下三层，一间完全由特殊合金打造、没有任何窗户、信号被彻底屏蔽的“安全屋”内。
白炽灯将房间照得一片惨白。
陈默被铐在一张金属椅子上，手腕被磨得生疼。
他的廉价西装外套和衬衫被粗暴地剥掉，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背心，在空调的冷风下瑟瑟发抖。
一个保镖正拿着仪器，冷漠地扫描着他身体的每一寸，检查是否有隐藏的电子设备或监听装置。
另一个保镖则仔细地翻检着他被脱下的衣物，连鞋底都不放过。
屈辱、寒冷、恐惧....一波波冲击着陈默的神经。
他牙齿打颤，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愤怒和无力。
“我说了…我不知道…什么都没有…”
保镖置若罔闻，如同执行程序的机器。
就在保镖的扫描仪扫过陈默后颈时，仪器突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短促的“嘀”声。
保镖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皱紧眉头，将扫描仪更加贴近陈默后颈的皮肤，再次扫描。
“嘀…嘀…”声音变得清晰而连续！
保镖脸色一变，立刻对着耳麦低声汇报：“林律师！目标后颈发现异常！皮下有微弱电磁信号源！重复，发现异常信号源！”
金属门滑开，林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抓到关键证据的锐利和…更加深沉的寒意。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陈默后颈部位的皮下组织图像。
在颈椎上方约两厘米处，一个极其微小、约米粒大小、结构异常精密的金属物体轮廓，正散发着微弱但持续的信号！
“这是什么？”林薇的声音冷得像冰，她俯下身，目光如同解剖刀般锐利地审视着那个位置。
陈默懵逼到此时。
后颈？皮下有东西？
他自己完全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陈默惊恐地想要辩解。
林薇直起身，不再看他，而是对保镖下达命令：“立刻联系温雅医生！准备无菌手术室！把这个东西…给我取出来！”
“是！”保镖立刻应声。
“不！你们不能！”
陈默惊恐地挣扎起来，“你们这是违法的！你们没有权利！”
林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陈默先生，在涉及可能危及数百人生命的恐怖袭击情报面前，你所谓的‘权利’，一文不值。这东西，”
她指了指他的后颈，“是你身上最大的嫌疑！也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取出来，或许能证明你的部分‘清白’。”
她刻意加重了“部分”两个字。
“或者，”她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证明你就是那个…把灾难带来的人。”
门再次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陈默粗重的喘息和仪器的嗡鸣。
他颓然地靠在椅背上，感觉后颈那个从未知晓的异物，此刻像一颗定时炸弹，正紧紧贴着他的生命线。
6
手术灯刺眼的白光扎得陈默睁不开眼。
他被牢牢固定在手术台上，手腕和脚踝都被特制的束缚带箍紧，连转动一下脖子都做不到。
消毒水的气味灌满鼻腔，耳边是金属器械碰撞的声响。
"局部麻醉完成。"
温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冷静而专业，"陈默，你能感觉到我碰这里吗？"
冰凉的手指轻触他的后颈。陈默能感觉到触碰，却没有痛觉。
他的喉咙发紧："能...能感觉到，但不疼。"
"很好。"温雅戴上无菌手套的啪嗒声格外刺耳，"这个手术很小，但位置敏感。你必须保持绝对静止。"
陈默的眼角余光瞥见林薇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金属托盘。
上面摆着的手术刀闪着寒光。
他的胃部一阵痉挛。
"我真的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东西..."
陈默的声音在颤抖，"我从没做过任何植入手术..."
"安静。"林薇打断他，"等我们取出来，自然知道是什么。"
锋利的手术刀划开皮肤的触感很奇特——陈默能感觉到压力，却没有疼痛。
温雅的动作精准而迅速，止血钳撑开切口的声音令人牙酸。
"找到了。"温雅突然低呼，"天啊...这..."
一阵金属镊子碰撞的轻响。
"不可能..."
林薇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了波动，"这种微型化程度...这根本不是市面上的技术..."
陈默感到后颈一阵轻微的拉扯感，接着是温雅快速缝合的触觉。
"好了。"温雅取下沾血的手套，"伤口很小，三天就能愈合。"
林薇已经走到一旁的仪器前，将那枚米粒大小的金属物体放入分析仪。
"陈默。"温雅突然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声音轻得只有他能听见。
"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你后颈这个东西，至少在你体内存在了十年以上。"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十年？
那还是他上大学前的事！
这怎么可能？
分析仪突然发出一连串急促的蜂鸣。
林薇猛地转身，脸色苍白得可怕。
她举起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躺着那枚微型装置——在强光下，可以隐约看到表面蚀刻着一行小到几乎无法辨认的字母：
"Project Cassandra v2.3"
"卡珊德拉计划？"
温雅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五大楼那个被叫停的..."
"闭嘴！"林薇厉声喝止，眼神锐利地扫过房间里的保镖，"所有人出去！现在！"
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林薇才将证物袋举到陈默眼前，声音压得极低：
"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体内会有一枚米国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十年前研发的神经接口原型机？"
陈默的血液瞬间冻结。
他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
记忆深处，一段被刻意遗忘的片段突然闪回——
十八岁那年夏天。
穿白大褂的医生对他微笑："只是常规疫苗。"
之后三天的高烧和奇怪的梦境...
"我...我不知道这是..."陈默的声音支离破碎，"他们说是疫苗...."
林薇和温雅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你被植入了神经接口却不自知？"
林薇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颤抖，"这意味着...那个预测引擎...它可能是通过你的神经系统直接获取数据！"
温雅突然冲到洗手台前，剧烈干呕起来。
"怎么了？"林薇皱眉。
温雅转过身，脸色惨白："如果...如果这个装置真的能通过陈默的神经系统收集信息，那么理论上...它也能反向传输！"
她的手指紧紧抓住洗手台边缘，"那个预测引擎显示的'休眠'...会不会是因为它已经完成了某种'上传'？"
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林薇猛地掏出手机："必须立刻通知苏蔓！如果这个装置真的能双向传输，那么陈默可能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向外界泄露了..."
就在这时，整栋大楼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应急照明瞬间亮起，投下诡异的红光。
"怎么回事？"温雅惊呼。
林薇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跳了出来：
【告诉Mr.Chen，游戏才刚开始。他很快就会记起自己的使命。——一个老朋友】
紧接着，手术室的音响系统突然自行启动，播放起一段诡异的童谣：
"桥要塌了，要塌了，要塌了..."
声音扭曲失真，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林薇的脸色变得铁青："有人在黑我们的系统！"
她飞快地操作手机，"必须立刻转移陈默！"
温雅手忙脚乱地解开陈默的束缚带："能走吗？我们必须..."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然从楼上传来！
整栋建筑都在颤抖，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
"是顶层！"林薇脸色剧变，"苏蔓和晚晴还在那里！"
陈默挣扎着从手术台爬起来，后颈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卡珊德拉计划？神经接口？双向传输？这一切到底...
第二声爆炸接踵而至，这次更近。
走廊传来尖叫声和奔跑声。
"安全通道！快！"林薇拽起陈默就往外冲。
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出手术室，迎面撞上惊慌失措的周诗雨。
她漂亮的脸上满是泪痕："薇薇姐！顶层着火了！蔓蔓姐和晚晴姐还在上面！保安说...说是电梯被炸了！楼梯间全是烟！"
"诗雨！冷静！"温雅抓住她的肩膀，"其他人呢？"
"不知道...突然就爆炸了...所有通讯都断了..."
周诗雨抽泣着，突然看到陈默，"他...他怎么在这？是他干的吗？"
"不是他！"林薇厉声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温雅，带诗雨从B2车库撤离！我去找苏蔓和晚晴！"
"你一个人太危险！"温雅反对。
林薇的眼神锐利如刀，"我很清楚这栋楼的每一个应急通道！"
她转向陈默，突然将那个装着神秘装置的证物袋塞进他手里。
"拿着！如果...如果我回不来，去找一个叫莫里斯·张的神经科学家！他在MIT媒体实验室工作过！只有他能帮你弄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等陈默回答，林薇已经转身冲向烟雾弥漫的楼梯间。
"走！"温雅拽着陈默和周诗雨往相反方向跑去，"B2有我的车！"
陈默机械地跟着跑，大脑却仍在疯狂运转。
爆炸...黑客...那段诡异的童谣...还有那条称他为"Mr.Chen"的信息...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结论——
有人不惜炸掉整栋大楼，也要得到他...或者消灭他！
他们刚跑到B1转角，一队全副武装的黑衣人突然从消防通道冲出！
温雅猛地刹住脚步，将陈默和周诗雨护在身后。
"别动！"为首的黑衣人举起武器，"把那个男人交出来！"
周诗雨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温雅的身体微微颤抖，却坚定地挡在前面："你们是谁？这里是..."
"卡珊德拉计划回收小组。"
黑衣人冷冰冰地说，"陈默是重要资产，必须立即回收。"
陈默：.......
他们知道他的名字！
知道那个计划！
这一切真的与他有关！
"跑！"温雅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雾弹，猛地砸向地面！
浓烟瞬间充满走廊！
"B2停车场！红色跑车！钥匙在左前轮！"
陈默本能地抓住周诗雨的手腕，在浓烟的掩护下冲向安全出口。
身后传来温雅的痛呼和打斗声，但他不敢回头，只能拖着吓呆的周诗雨拼命奔跑。
他们跌跌撞撞地冲进B2停车场。
周诗雨突然挣脱陈默的手："我们不能丢下温雅姐！"
"她会没事的！"陈默咬牙撒谎，"先找到车！"
他们在迷宫般的停车场里狂奔，终于找到了那辆红色保时捷。
陈默从轮胎下摸出钥匙，刚打开车门，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站住！"三个黑衣人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
陈默一把将周诗雨塞进副驾驶，自己跳上驾驶座。
引擎轰鸣的瞬间，一颗子弹击碎了后窗玻璃！
"趴下！"陈默猛踩油门，保时捷像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
又一颗子弹擦着车门划过，溅起一串火星。
陈默疯狂地打着方向盘，在狭窄的车道里蛇形前进。
后视镜里，黑衣人跳上一辆黑色SUV紧追不舍。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抓你？"周诗雨蜷缩在座位上，声音带着哭腔。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陈默咬紧牙关，一个急转弯冲上出口坡道。
收费杆被直接撞断，保时捷咆哮着冲入夜色之中。
雨，不知何时又开始下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刷疯狂摆动却仍跟不上雨势。
后方的SUV紧咬不放，车距在不断缩小。
"抓紧！"陈默猛打方向盘，车子冲进一条狭窄的小巷。
两侧的墙壁几乎擦到后视镜，但成功甩开了体积更大的SUV一段距离。
"你的手机！"陈默突然喊道，"给我！"
周诗雨颤抖着递过手机。
陈默单手操作，拨通了记忆中林薇给他的那个号码——莫里斯·张。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男声警惕地问："谁？"
"是林薇律师让我联系你的！"陈默大喊，同时一个急转弯避开迎面而来的卡车。
"她说只有你能帮我！关于...关于卡珊德拉计划！"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后快速报出一个地址："皇后街47号地下诊所。二十分钟内到，过时不候。"
电话随即挂断。
陈默将手机还给周诗雨，瞥了眼导航。
距离那个地址还有七公里，而后视镜里，黑色SUV已经重新追了上来。
"坐稳了！"陈默猛踩油门，保时捷在雨夜中化作一道红色闪电。
他的后颈伤口隐隐作痛，而那个装着神秘装置的证物袋，此刻正像一块烧红的炭，灼烧着他的大腿。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体内会有军方实验装置？
那个预测引擎为何只认他？
还有那条信息说的"使命"又是什么？
雨刷的节奏仿佛在嘲笑他： "你知道的，你知道的，你知道的..."
而陈默唯一确定的是——从他救下叶晚晴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踏入了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加黑暗的漩涡。
7
皇后街47号比想象中还要破败。
陈默将保时捷歪歪斜斜地停在后巷，雨水顺着生锈的防火梯哗啦啦流下，在肮脏的水泥地上汇成浑浊的小溪。
"就是这里？"周诗雨紧紧抓着陈默的手臂，指甲几乎陷进他的肉里。
她的妆容被雨水和泪水晕开，昂贵的礼服裙摆沾满了泥水，看起来像个迷路的富家千金——事实也的确如此。
陈默点点头，捏了捏口袋里那个装着神秘装置的证物袋。
后颈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提醒着他这一切不是噩梦。
"地下诊所，应该在后门。"
他们猫着腰穿过堆满垃圾的窄巷，雨水打在铁皮屋顶上发出震耳的噼啪声，完美掩盖了脚步声。
陈默祈祷那些黑衣人没有追踪到这儿来。
后门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旁边墙上用红色喷漆涂了个模糊的"47"。
没有门铃，没有监控，只有门上一个硬币大小的窥视孔。
陈默刚抬手要敲门，铁门突然"咔嗒"一声自动开了条缝。
"进、进去吗？"周诗雨的声音发颤。
陈默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里面是一条向下的狭窄楼梯，唯一的光源是墙上忽明忽暗的应急灯，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草药混合的古怪气味。
他们刚踏入门内，铁门就在身后自动关闭并上锁，发出令人不安的机械声。
"跟紧我。"陈默低声说，摸索着向下走去。
楼梯尽头是另一道门，这次是厚重的防爆门，门边有一个视网膜扫描仪。
没等他们想好怎么进去，扫描仪突然亮起绿光，一个机械女声响起：
"身份确认，Mr.Chen。请进。"
防爆门无声滑开。
陈默和周诗雨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这个素未谋面的莫里斯·张，怎么会预先录入他的视网膜数据？
门后是一个与破败外表截然相反的高科技实验室。
四面墙都是显示屏，中央是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全息投影——赫然是人类大脑的3D模型。
角落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仪器闪烁着冷光。
"啊，终于来了。"
一个穿着皱巴巴白大褂、头发乱如鸟窝的亚裔男子从一堆设备后面探出头来。
他约莫五十多岁，圆脸上架着一副厚如瓶底的眼镜，镜片后的小眼睛却亮得惊人。
"莫里斯·张？"陈默警惕地问。
"还能是谁？"男人撇撇嘴，快步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抓住陈默的下巴，用手电筒照他的瞳孔。
"嗯，瞳孔反应正常，看来神经接口取出过程没伤到视神经。"
他又捏了捏陈默后颈的伤口，疼得陈默倒吸冷气，"缝合得不错，温雅那丫头手艺没退步。"
"你认识温雅姐？"周诗雨惊讶地问。
莫里斯这才注意到她，眯起眼睛："周家的小公主？有趣，林薇居然让你跟着他。"
他摇摇头，转身走向主控台，"不过现在没时间闲聊。陈默，把东西给我看。"
陈默迟疑了一下，还是掏出那个证物袋。
莫里斯一把抓过，动作敏捷得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
他将微型装置放入一个透明分析舱，立刻有十几道激光从不同角度扫描起来。
"果然是他们..."
莫里斯盯着屏幕上瀑布般流过的数据，脸色越来越难看。
"十年了，他们居然还在继续这个项目..."
"什么项目？"陈默上前一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在我身体里？"
莫里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
中央的全息投影立刻变成了一个复杂得令人头晕的神经图谱。
"卡珊德拉计划，DARPA在2012年启动的绝密项目。"
莫里斯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严肃，"目的是开发一种能够直接连接人类神经系统的量子计算接口，用于预测分析。"
他指向全息图中闪烁的红点："这就是你后颈取出的东西——第二代神经接口原型机。理论上，它可以通过你的神经系统，收集你潜意识接收到的所有环境信息，包括你根本没注意到的细节。"
周诗雨瞪大眼睛："所以...所以那个预测引擎..."
"是通过陈默的神经系统获取数据并运算的。"莫里斯点点头，"难怪只有他能启动。那东西认的是他的神经电波特征，密码只是幌子。"
陈默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桌子："但这说不通！我从来没有..."
"当然不记得。"莫里斯冷笑一声，"所有测试对象都被深度催眠，植入虚假记忆。你以为那是普通体检？"
他调出一份档案，上面赫然是十八岁的陈默的照片。
"你是第七批志愿者中的佼佼者，神经适配度达到惊人的97%。"
屏幕上闪过一系列陈默毫无印象的测试数据。
最后停留在一份标注着"TOP SECRET"的文件上：
【测试对象#742：Chen Mo 神经量子纠缠效应稳定，预测准确率89.7% 建议：长期潜伏观察，待激活】
"长期潜伏..."陈默的声音干涩。
"你是说，这十年来，我一直是个...是个活体天线？"
"更准确地说，是行走的数据采集器。"莫里斯推了推眼镜。
"你的大脑无时无刻不在接收环境信息，而神经接口会筛选其中有预测价值的部分，通过量子加密传输到某个地方——很可能就是你看到的那个预测引擎。"
周诗雨突然抓住陈默的手臂："等等！如果这个装置能发送数据...那它也能接收，对吗？这就是为什么你能启动那个预测引擎！因为你们之间有量子纠缠！"
莫里斯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聪明的小姑娘。没错，双向传输才是这个装置的真正用途。它不仅能收集数据，还能将预测结果直接投射到宿主的潜意识中。"
陈默如遭雷击。
他突然明白了叶晚晴的恐惧从何而来——那个预测引擎显示的"休眠"，意味着双向传输被切断了。
而更可怕的是...
"今天大楼里的爆炸...那些人说他们是'回收小组'..."
莫里斯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如果他们已经决定回收你，说明项目进入了最终阶段。"
他快速调出一张地图，上面标着几个红点，"过去三个月，全球有七个与你同批的测试对象相继失踪。"
周诗雨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他们被抓走了？"
"或者被'回收'了。"莫里斯的声音低沉，"卡珊德拉计划的最终目标不是预测，而是控制。通过量子神经接口，他们不仅能读取你的思维，还能...改写它。"
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陈默的脊背爬上。
他突然想起那条神秘信息："他很快就会记起自己的使命"——什么使命？谁编写的使命？
"有办法屏蔽这个信号吗？"陈默急切地问，"如果他们已经能追踪到我..."
莫里斯摇摇头："量子纠缠不受距离限制。除非..."
他犹豫了一下，"除非我们能在神经层面上暂时阻断接口的活性。"
"怎么做？"
"深度催眠，进入你的潜意识，找到接口的神经锚点。"莫里斯严肃地说。
"但这极其危险，稍有差池，你可能永远醒不过来，或者...失去部分记忆。"
实验室陷入沉默，只有设备运转的嗡嗡声。
周诗雨抓紧了陈默的手，他能感觉到她在发抖。
"没时间犹豫了。"陈默咬牙道，"如果他们能追踪到我，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动手吧。"
莫里斯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跟我来。"
他领着两人来到实验室深处的一个胶囊状舱室前。
舱内铺着医疗床，周围环绕着复杂的神经监测设备。
"躺进去。"莫里斯递给陈默一管蓝色药剂，"喝下去，这会帮助你进入θ脑波状态。"
陈默接过药剂，看向周诗雨："你...要不要先离开？"
女孩摇摇头，尽管脸色苍白："我答应过温雅姐要看着你。再说，"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可是演过医生的，多少能帮上忙。"
陈默感激地握了握她的手，一仰头喝下药剂。
液体像冰一样顺着喉咙滑下，随后化作一股暖流涌向四肢。
他躺进舱室，感觉意识开始变得轻飘飘的。
莫里斯将一个布满电极的头盔戴在他头上。
"听着，进入潜意识后，你会看到一个'记忆宫殿'——这是神经接口的虚拟界面。找到一扇红色的门，那后面就是接口的控制中枢。但千万记住——"
他的声音开始变得遥远："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任何东西。那里面可能有项目组预设的防御机制。"
陈默想点头，却发现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药剂发挥作用的速度快得惊人。
视野边缘开始泛起涟漪般的波纹，莫里斯和周诗雨的脸逐渐模糊...
"记住，"莫里斯最后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如果遇到危险，就寻找光。任何光源都行。光代表你自己的意识..."
世界旋转着远去。
8
当陈默再次"睁开眼"时.
他站在一个巨大的、没有边际的白色空间里。
地面像镜子一样反射着他的倒影，头顶没有光源，却明亮得刺眼。
这就是他的记忆宫殿？
远处，一排排书架向四面八方延伸，上面摆满了各种颜色的"记忆瓶"——这是他大脑自动归档记忆的方式。
陈默走向最近的书架，随手拿起一个瓶子。瓶中的雾气立刻展开成一段全息影像——他十岁生日那天，父母送给他一辆红色自行车。
记忆鲜活如昨，但陈默现在知道，这些可能都是精心设计的假象。
他放下瓶子，环顾四周。
莫里斯说的红色门在哪里？
走了不知多久，陈默突然注意到远处有一点不协调的色彩。
他快步走去，果然发现一扇鲜红如血的门嵌在纯白墙壁上，门上用黑色字体写着：
【禁止进入 - 项目管理员权限】
这就是神经接口的控制中枢！
陈默深吸一口气，握住门把手。
出乎意料，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门后是一个类似NASA控制中心的巨大空间，中央悬浮着一个不断变换形状的蓝色光团——量子神经接口的虚拟形态。
周围环绕着数十个监控屏幕，每个屏幕都在播放陈默不同时期的记忆片段。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控制台前坐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门口，穿着白大褂，正在调整某个参数。
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身来——
陈默如遭雷击。
那是他自己。
或者说，是一个年长版的"陈默"，约莫四十多岁，眼角有了细纹，头发略微稀疏，但五官轮廓与他如出一辙。
"终于来了。"年长的陈默微微一笑，声音带着诡异的熟悉感，"我等你很久了，742号。"
"你...你是谁？"陈默后退一步，脊背抵在门上。
"我是你的管理员，当然，也是你的一部分。"年长的他站起身，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表演。
"确切地说，我是项目组在你潜意识中植入的监督程序，负责确保你按计划执行任务。"
"什么任务？"陈默厉声问，"你们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别紧张。"年长的他摇摇头，像是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卡珊德拉计划的目标一直很明确——通过量子神经网络的集体运算，预测并引导人类文明的走向。"他指向中央的蓝色光团，"你是最优秀的预测者之一，准确率接近90%。"
陈默看向那些监控屏幕，突然发现其中几个显示的画面他完全没有记忆——深夜的实验室、陌生的城市、与一些穿军装的人的交谈...
"那些是被屏蔽的记忆。"
年长的他解释道，"出于安全考虑，你的意识层面不需要知道这些。直到...激活时刻。"
"激活？"
"是的，742号。现在是时候完成你的终极任务了。"
年长的他走向控制台，按下某个按钮。
所有屏幕突然切换成同一个画面——星海集团城东地块的3D模型，标注着"7月9日 10:00"。
陈默：.......这正是叶晚晴恐惧的奠基仪式日期！
"什么任务？"他声音嘶哑地问。
年长的他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当然是引爆安置在奠基仪式现场的量子共振装置。当所有关键人物聚集在一起时，一次完美的'收割'。"
陈默如坠冰窟。
引爆？收割？
这根本不是预测计划，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大规模谋杀！
"你疯了！"他怒吼，"我不会帮你们杀人！"
"哦，但你已经帮了。"
年长的他轻笑道，调出一段数据流，"过去三个月，你无意识收集的星海集团安全漏洞数据，已经完美传回总部。明天的袭击会像钟表一样精确。"
他歪了歪头，"老实说，叶晚晴能发现预测引擎的存在，确实出乎我们意料。不过没关系，回收小组会处理好一切。"
陈默突然明白了——叶晚晴一定是无意中接触到了这个预测引擎，看到了奠基仪式上的灾难。
她拼命想要阻止，却不知道灾难的源头正是陈默自己！
"不..."他摇着头后退，"这不是我...我不会..."
"你当然会。"
年长的他步步逼近，"因为当倒计时归零时，我会接管你的身体。这是写入你神经代码的终极指令，无法违抗。"
他打了个响指，空间突然扭曲，四周的墙壁变成了透明的显示屏，显示出外部世界的实时画面——周诗雨焦急地看着舱内的陈默，莫里斯正在调整设备参数。
"看，时间差不多了。"年长的他微笑道，"回收小组已经包围了这个诊所。等他们攻进来，混乱中没人会注意到一个小小的'程序激活'。"
陈默绝望地环顾四周，突然想起莫里斯的警告：如果遇到危险，就寻找光...
在年长的他身后，控制台的某个角落，有一个微弱的绿色光点在一闪一闪。
陈默假装崩溃地蹲下，实则悄悄抓起地上的一根数据线。
当年长的他俯身想拍他肩膀时，陈默猛地暴起，将数据线狠狠插向那个绿色光点！
"不！"年长的他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叫，身形开始扭曲，"你不能——"
整个空间剧烈震动，控制台一个接一个爆炸！
陈默拼命冲向那扇红门，身后传来年长的他歇斯底里的怒吼："跑吧！但记住，742号，我就在你的脑子里！我们很快就会再——"
陈默猛地撞出门外，红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随即化作无数红色碎片消散在白色空间中。
现实世界中，他剧烈抽搐起来，监测设备发出刺耳的警报！
"他在抗拒神经接口！"莫里斯大喊，"按住他！"
周诗雨死死压住陈默乱动的手臂："发生了什么？他看到了什么？"
突然，诊所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
"该死！他们找到这里了！"莫里斯脸色大变，迅速拔掉陈默头上的电极.
"我们只有不到一分钟！快帮他清醒过来！"
周诗雨拼命拍打陈默的脸颊："陈默！醒醒！快醒醒！"
在意识的最深处，陈默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
他循着声音游去，眼前的白色空间逐渐模糊...
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
"奠基仪式...爆炸...他们要引爆..."陈默挣扎着坐起来，语无伦次，"是我...都是因为我收集的数据..."
"没时间解释了！"莫里斯将一个金属项圈套在陈默脖子上.
"这东西能暂时屏蔽量子信号，但他们已经到门口了！"
话音刚落，诊所前门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自动武器上膛的声音。
"后门！快走！"
莫里斯推着两人向紧急出口跑去，同时塞给陈默一张纸条.
"去找这个人！他是卡珊德拉计划的前首席科学家，现在在躲藏。只有他知道如何彻底解除你脑中的神经编码！"
"那你呢？"周诗雨焦急地问。
"我来拖住他们。"莫里斯露出一个决绝的笑容，"记住，陈默，从现在开始，不要相信任何自称认识你的人，包括——"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打断了他的话。
前门被炸开了！
"走！"莫里斯猛地将两人推出后门，随即转身锁死安全门。
陈默最后看到的，是莫里斯从抽屉里拿出一把老式手枪，平静地上膛...
他和周诗雨跌跌撞撞地冲进雨夜中，身后传来激烈的交火声。
陈默摸了下脖子上的金属项圈——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而莫里斯给的纸条上，写着一个名字和地址：
【艾伦·韦斯特博士 - 翡翠湖精神病院，7号病房】
9
陈默和周诗雨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狂奔，身后远处偶尔传来零星的枪声，每一次都让周诗雨的肩膀不自觉地瑟缩一下。
"这边！"陈默拽着她拐进一条堆满垃圾的窄巷，保时捷就藏在前面的废弃车库里。
他的后颈伤口又开始渗血，温雅的缝合线在剧烈运动中崩开了几针，火辣辣的疼。
周诗雨的高跟鞋早就跑丢了，丝袜被雨水和泥泞染成黑色，昂贵的礼服下摆也被铁丝网刮破。
她喘得像只受惊的小鹿，却始终紧紧攥着陈默的手腕，生怕在黑暗中失去他。
"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杀莫里斯？"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声音里带着哭腔，"那些人到底是谁？"
陈默没有回答。
他的大脑还在处理在潜意识中看到的可怕真相——那个年长的自己，那个引爆计划，那些被屏蔽的记忆...
如果莫里斯说的没错，他现在脖子上这个临时屏蔽器可能是唯一阻止"程序激活"的东西。
车库的铁门锈得几乎打不开。
陈默用肩膀猛撞了几下，终于挤出一条缝隙。
保时捷静静地停在里面，像头蛰伏的红色野兽。
"你会开车吗？"陈默突然问。
周诗雨愣了一下："会...但没开过这种..."
"现在有了。"陈默把钥匙塞给她，自己钻进副驾驶.
"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下。"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虚弱，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旋转。
那个潜入潜意识的药物副作用比他想象的更强烈。
"陈默？陈默！"周诗雨惊恐地拍打他的脸，"别晕啊！翡翠湖在哪儿我都不知道！"
陈默强撑着掏出手机，导航到"翡翠湖精神病院"。
距离47公里，大部分是山路。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北郊...森林公园后面..."说完便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周诗雨咬咬牙，发动了引擎。
保时捷咆哮着冲出车库，溅起一人高的水花。
她开车的风格和外表截然不同——果断、凶猛，像个职业赛车手。
陈默在恍惚中感到一丝意外。
"我爸喜欢赛车，"周诗雨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疑惑，简短地解释，"从小跟着他在赛道玩。"
一个急转弯，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坚持住，我们很快就到！"
雨水在挡风玻璃上汇成小河，雨刷开到最大也跟不上节奏。
陈默的头随着颠簸左右摇晃，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那个年长的"自己"的话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思绪：
"当倒计时归零时，我会接管你的身体..."
他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金属项圈。
这东西能屏蔽信号多久？
那些"回收小组"现在肯定在全城搜捕他。
还有星海集团的人——苏蔓、林薇、温雅，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大楼爆炸时她们逃出来了吗？
最重要的是，叶晚晴看到的那个"红色雨"和"火海"的预言，是否就是年长的他所说的"量子共振装置引爆"？
而这一切，竟然都与他有关...
"陈默！后面有车跟着我们！"周诗雨的尖叫声将他拉回现实。
后视镜里，两辆黑色SUV如同幽灵般穿透雨幕，距离在不断缩短。
更可怕的是，其中一辆的天窗打开，一个黑衣人探出上半身，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趴下！"陈默用尽全力扑向周诗雨。
"砰！"
后窗玻璃应声而碎，子弹擦着陈默的肩膀飞过，在前挡风玻璃上留下蛛网般的裂纹。
"啊！"周诗雨尖叫一声，但双手仍死死握住方向盘。
保时捷在湿滑的路面上蛇行，几次险些撞上护栏。
"他们想逼停我们！"陈默咬牙道，"前面路口右转，进山路！"
周诗雨猛打方向盘，车子几乎侧立起来，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
右转是一条狭窄的盘山公路，一侧是峭壁，一侧是悬崖。
这种地形对追击者有利，但也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又一颗子弹击中了后保险杠，金属撕裂的声音令人牙酸。
"再快点！"陈默喊道。
"已经最快了！"周诗雨的声音带着哭腔，"这路太滑了！"
一个急转弯处，领头的SUV突然加速，试图从外侧超车。
周诗雨本能地向内侧避让，车轮碾过松动的砂石，整个车子瞬间失控！
"抓紧！"
保时捷像匹脱缰的野马，旋转着撞向山壁。
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陈默感到一阵剧痛，随后世界陷入黑暗...
10
不知过了多久，陈默被一阵尖锐的疼痛唤醒。
他发现自己倒挂在变形的车厢里，安全带勒得肋骨生疼。
车厢内弥漫着汽油和烧焦电路板的刺鼻气味。
"诗雨？周诗雨！"他艰难地扭头看向驾驶座。
周诗雨趴在弹出的安全气囊上，额头有一道血痕，但胸口还在起伏。
陈默松了口气，随即听到车外逼近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确认目标存活..."
"...优先回收742号..."
"...女的可处理掉..."
冰冷的话语穿透雨声传来。
陈默的心跳几乎停止。
他必须想办法，立刻！
借着车外手电筒的晃动光线，他看到周诗雨的手机掉在脚边，屏幕已经碎裂，但还亮着。
一个疯狂的计划闪过脑海。
陈默忍着剧痛，伸长手臂够到手机。
幸运的是，屏幕还能操作。
他快速打开摄像头，设置为延时拍摄，然后将手机悄悄塞进外套口袋，镜头朝外。
"诗雨，醒醒！"他低声呼唤，同时轻轻摇晃她。
"我们得装死，明白吗？不管发生什么，别动，别出声！"
周诗雨微微睁开眼，迷茫的眼神很快被恐惧取代。
但她点了点头，随即又闭上眼睛，装作昏迷。
车外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跟前。
一只手粗暴地拉开了变形的车门，强光手电直接照在陈默脸上。
"还活着，但有意识障碍。"一个男声冷静地评估，"直接注射镇静剂带走。"
陈默感到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针头刺入皮肤的锐痛。
他强迫自己保持瘫软，连睫毛都不颤动一下。
"女的呢？"另一个人问。
"脉搏微弱，颅骨可能骨折。按标准程序处理。"
陈默的心沉到谷底。
他感到自己被从车厢里拖出来，粗暴地扛上肩膀。
透过眯起的眼缝，他看到另一个黑衣人弯腰探入驾驶室，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此时，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
"警察！撤！"扛着陈默的黑衣人低声咒骂，"把742号带走就行！"
陈默感到自己被迅速塞进一辆车的后备箱。
车门关闭的瞬间，他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嗒"——那是周诗雨手机摄像头拍摄的声音。
希望这招有用...
车辆开始移动，颠簸的山路让后备箱里的陈默像骰子一样被抛来抛去。
肩膀上的针眼隐隐作痛，但他不确定对方给他注射的是什么药物，不敢轻举妄动。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子停了下来。
陈默立刻恢复"昏迷"状态。
后备箱打开，他被拖出来，冷雨再次打在脸上。
透过眼睑的缝隙，他看到一个废弃工厂的轮廓。
生锈的铁架，破碎的玻璃，还有几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在周围警戒。
他被扛进一个看起来像是临时指挥中心的房间，放在一张金属桌上。
"报告情况。"一个威严的男声响起。
"742号成功回收，但遭遇意外事故，目前处于昏迷状态。医疗小组正在路上。"
"预测引擎呢？"
"仍然休眠。但我们在他的颈部发现了这个。"陈默感到有人碰了碰他脖子上的金属项圈，"似乎是某种量子信号屏蔽器。"
"摘掉它！立刻！"男声命令道，"必须在奠基仪式前重新建立神经链接！"
一双手伸向陈默的脖子。
就在项圈被摘下的瞬间，远处突然传来一连串爆炸声！
整栋建筑都震动起来！
"敌袭！是星海的人！"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喊声，"他们找到了这里！"
房间内瞬间乱作一团。
陈默感到自己被匆忙丢下，脚步声和喊叫声远去。
他悄悄睁开眼，看到房间里只剩下一个守卫，正紧张地盯着门口。
机会来了！
陈默猛地从桌上弹起来，一记手刀精准砍在守卫的颈动脉上。
对方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陈默迅速搜出他的手枪和通讯器，蹑手脚地溜向侧门。
走廊尽头枪声大作，火光映红了肮脏的玻璃窗。
陈默向相反方向跑去，寻找出口。
转过一个拐角，他突然僵住了——
面前是一间类似实验室的房间，中央的医疗床上，躺着五个昏迷不醒的人。
他们年龄各异，性别不同，但有两个共同点：后颈都有新鲜的手术疤痕，以及...每个人都长得有点像陈默！
第七批测试对象...莫里斯说过有七人失踪...
陈默的胃部一阵痉挛。
这些就是其他"活体天线"？
被回收后发生了什么？
一声近在咫尺的爆炸打断了他的思绪。
天花板开始坍塌，陈默不得不放弃探查，冲向最近的出口。
他撞开一扇生锈的铁门，冲进暴雨中的废弃停车场。
三辆黑色越野车停在那里，引擎还热着。
陈默跳上最近的一辆，惊喜地发现钥匙就插在点火器上。
车子咆哮着冲出停车场时，陈默从后视镜看到工厂已经陷入火海。
几个黑影在火光中交战，但他分不清谁是敌是友。
周诗雨怎么样了？
警察真的去了车祸现场吗？
星海的人为什么会找到这里？
无数问题在陈默脑海中翻腾，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去翡翠湖找韦斯特博士。
只有他能解开神经编码，阻止奠基仪式上的灾难。
陈默摸了摸口袋，莫里斯给的纸条还在。
他设置好导航，将油门踩到底。
肩膀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雨越下越大，挡风玻璃上的裂纹像蜘蛛网般蔓延。
陈默想起叶晚晴预见的"红色雨"...那到底是什么？
是字面意义上的红色雨水，还是...血？
11
翡翠湖精神病院坐落在森林公园深处，被参天古树和铁栅栏包围，像座中世纪的城堡。
陈默将车藏在半公里外的树林里，徒步接近。
高墙上布满带刺铁丝网，门口的岗亭亮着灯。
陈默绕到侧面，找到一处监控死角的围墙，徒手爬了上去。
铁丝网划破了他的手掌，但比起后颈的疼痛不值一提。
院内草坪修剪整齐，几栋灰白色的建筑散布其中，窗户都装有铁栏杆。
7号病房是角落里一栋独立的小楼，看起来更像监狱而非病房。
陈默猫着腰穿过灌木丛，接近小楼。
所有的窗户都被厚重的窗帘挡住，只有一楼侧面的一个通风口可能进入。
他撬开生锈的栅栏，挤进狭窄的通道。
通风管道内满是灰尘和蜘蛛网，陈默像蛇一样艰难爬行，终于找到一个通往下方的排风口。
透过格栅，他看到一间简陋的病房——铁架床，固定在地上的桌椅，墙上贴满了剪报和公式。
床上坐着一个人。
那是个瘦得惊人的白发老人，穿着束缚衣，正盯着墙壁发呆。
他的眼睛异常明亮，在昏暗的房间里像两盏小灯。
艾伦·韦斯特博士？
这个看起来像疯子的老人真是卡珊德拉计划的首席科学家？
陈默轻轻敲了敲通风口格栅。
老人的头猛地转向声源，动作快得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
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陈默藏身的位置，嘴角缓缓扬起一个诡异的微笑。
"啊，742号，"他的声音沙哑却清晰。
"我算着你也该来了。"
12
通风口的格栅比想象中更难撬开。
陈默的手指被金属边缘割得鲜血淋漓，汗水浸透了后背。
韦斯特博士始终仰着头，用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盯着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快点，孩子。"
"保安每23分钟巡逻一次，你只剩不到7分钟了。"
最后一下猛拽，格栅终于松开。
陈默从通风口挤出来，轻巧地落在地板上。
病房里的气味让他皱眉——消毒水、药物和某种陈腐的衰老气息混合在一起。
"韦斯特博士？"陈默压低声音确认。
老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歪着头打量陈默，目光像X光一样穿透："神经接口已经取出来了？很好。莫里斯那小子总算做了件对的事。"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瘦削的身体像风中枯叶般颤抖，"水...给我水..."
陈默连忙拿起床头的水杯，扶着老人喝了一口。
束缚衣限制了老人的手臂活动，使他看起来像个提线木偶。
"他们为什么绑着你？"陈默问。
"因为我太危险了，亲爱的742号。"
韦斯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教授讲课般的韵律，"我的大脑里装着足以毁灭世界的知识，而我的嘴巴...唉，有时候就是管不住。"
他神经质地笑了笑，"不过今晚没关系，今晚我们有个约会，不是吗？你和我和...她。"
"她？"陈默一头雾水。
韦斯特没有解释，而是突然严肃起来："让我看看你的后颈。"
陈默迟疑了一下，转身让老人查看伤口。
韦斯特眯起眼睛，鼻子几乎贴在皮肤上："嗯...标准的神经外科缝合，但接口取出得很仓促。他们伤到了边缘神经束，这会导致θ波不稳定。"
他抬头直视陈默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开始看到'另一个你'了？"
陈默浑身一僵。
这个被关在精神病院的老人怎么会知道他在潜意识中看到的年长版自己？
"看来是了。"韦斯特叹了口气，"第二阶段激活已经开始了。我们时间不多了。"
他用下巴指了指床头柜，"最下面抽屉有个药盒，拿出来。"
陈默照做。
抽屉里确实有个小小的金属药盒，但里面装的不是药片，而是一枚造型奇特的U盘——通体漆黑，表面蚀刻着与陈默后颈取出装置相同的标记："Project Cassandra v3.1"。
"v3.1？"陈默皱眉，"我的是v2.3..."
"当然，当然。"韦斯特不耐烦地摇头，"你是第七批，用的还是二代原型机。这个是最终版，从未投入使用的完美作品。"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它能做到的事会让DARPA那些蠢货吓尿裤子！"
陈默谨慎地捏着U盘："这是...另一个预测引擎？"
"不，亲爱的孩子，这是解药。"
韦斯特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卡珊德拉计划的真相。"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陈默浑身紧绷，迅速将U盘塞进口袋。
韦斯特却异常镇定，甚至故意提高音量：
"是的，医生！我确实听到通风管里有声音！可能是老鼠，或者...或者那些监视我的外星人！他们总喜欢从通风管爬进来！"
脚步声停在门外。
陈默屏住呼吸，紧贴墙壁。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清晰可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对讲机刺耳的噪音打破了紧张气氛："所有人员注意！东区围栏被破坏！发现入侵者！重复，东区..."
门外的保安咒骂一声，快步跑开了。
陈默长舒一口气："刚才那是..."
"你可爱的小朋友，我猜。"韦斯特狡黠地眨眨眼，"周家的小公主比你想象的能干多了。"
周诗雨？她还活着？
而且还找到了这里？
陈默既惊喜又担忧，但现在没时间细想。
"博士，我需要知道怎么阻止奠基仪式上的爆炸。那个量子共振装置..."
"爆炸？"韦斯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嘶哑可怖，"不不不，亲爱的742号，他们不打算炸掉什么。量子共振装置的作用远比爆炸可怕得多。"
老人艰难地向前倾身，尽管被束缚衣限制，却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安的压迫感：
"你知道为什么叫'卡珊德拉计划'吗？在希腊神话中，卡珊德拉能预知未来，却无人相信她的预言。DARPA那些蠢货以为我们只是在开发预测技术..."
"但我和我的团队偷偷改变了研究方向。真正的卡珊德拉不是预测未来...而是编写未来。"
陈默疑惑："什么意思？"
"量子神经网络的真正力量不是预测，而是影响。"韦斯特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光。
"通过精确计算和量子纠缠效应，我们可以在特定人群中植入特定的未来图景——让他们看到、相信并最终促成那个未来。就像...自我实现的预言。"
陈默突然明白了叶晚晴看到的"红色雨"和"火海"是什么——那不是真实的爆炸场景，而是通过预测引擎植入她大脑的量子幻象！
而一旦足够多的人相信这个幻象...
"它就会变成现实。"韦斯特点点头，仿佛读懂了陈默的想法，"人们会恐慌、会做出错误决策、会互相推挤踩踏...最终，预言中的灾难真的会发生，却不是因为炸弹，而是因为人们相信炸弹存在。"
"但...但为什么要这么做？"陈默声音发颤。
"控制，亲爱的孩子，控制。"韦斯特叹了口气.
"想象一下，如果你能让整个金融市场'看到'某只股票即将暴跌，或者让选民'预见'某个候选人会引发战争...你就能不费一枪一弹地操控世界。"
陈默恍然大悟。
这比单纯的爆炸可怕千万倍！
一种无形的、无法证明的精神控制武器！
"奠基仪式..."他喃喃道。
"是个完美的试验场。"韦斯特点头，"商界精英、政要、媒体大亨...所有关键人物聚集在一个封闭空间。一旦量子共振装置启动，他们都会'看到'同一个灾难场景。恐慌会像病毒般蔓延，而幕后黑手就能趁机收割他们想要的一切——股价暴跌后抄底，政要妥协后索要特权..."
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更急促。
韦斯特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严肃："没时间了。听好，742号，你的神经编码中有一个后门程序，是我偷偷植入的。当量子共振装置启动时，你可以通过它反向入侵系统，改写被植入的未来图景。"
"怎么做？"
"那个U盘里有程序。插入任何连接量子网络的终端，然后..."
韦斯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然后寻找光...就像莫里斯告诉你的..."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韦斯特突然提高音量，又变回了疯癫的模样："红色的雨！到处都是血！大楼在塌！火！好大的火！跑啊！快跑啊——！"
门被猛地推开，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卫冲了进来。
陈默躲在门后阴影处，屏住呼吸。
"又做噩梦了，老家伙？"一个警卫不耐烦地说，同时环顾房间。
韦斯特继续装疯卖傻，手舞足蹈："他们在墙里！墙里有人在说话！快放我出去！"
"闭嘴！"警卫粗暴地按住老人，准备注射镇静剂。
突然，走廊的消防喷淋系统突然启动！
水雾瞬间充满整个空间，警报声震耳欲聋。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水雾中冲了进来——
"陈默！快走！"
周诗雨浑身湿透，手里拿着一个类似车钥匙的装置，显然是它触发了消防系统。
两个警卫还没反应过来，陈默已经从背后放倒了一个，夺过他的电击枪击晕了另一个。
"诗雨！你怎么..."
"没时间解释！"周诗雨拽着他的胳膊往外拖，"整个精神病医院的保安都被惊动了！车库有车！"
陈默回头看了眼被绑在床上的韦斯特。
老人对他做了个奇怪的手势——拇指和小指伸直，其余手指弯曲，像是某种信号。
"走吧，孩子。"
韦斯特突然无比清醒地说，"记住，未来不是被预见的，而是被选择的。现在...去选择你的。"
周诗雨拉着陈默冲进走廊。
到处都是奔跑的脚步声和喊叫声，但喷淋系统制造的水雾提供了完美的掩护。
他们跌跌撞撞地穿过迷宫般的走廊，终于找到一扇通往后院的紧急出口。
陈默大口喘息，跟着周诗雨向树林深处跑去。
那里停着一辆摩托车，钥匙还插在上面。
"你从哪弄来的？"陈默跨上后座，惊讶地问。
"偷的！"周诗雨发动引擎，声音里带着一丝骄傲，"我还会撬锁呢！坐稳了！"
摩托车咆哮着冲进雨夜。
陈默紧紧抱住周诗雨的腰，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远的精神病院。
一个瘦削的身影站在7号病房的窗前，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离去。
韦斯特博士刚才的话在陈默脑海中回荡："未来不是被预见的，而是被选择的。"
而现在，距离奠基仪式只剩不到12小时了。
摩托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飞驰，陈默从口袋里摸出那枚黑色U盘。
雨水打在它表面，形成奇异的光纹，像是某种加密的讯息。
"我们去哪？"周诗雨在风中大喊。
陈默握紧U盘，做出了决定："回城里。去星海大厦。"
"什么？你疯了？那里刚被炸过！而且苏蔓她们可能还在抓你！"
"正因如此。"陈默的声音坚定起来。
"那里有连接量子网络的终端，而且...我需要见到叶晚晴。只有她能帮我进入奠基仪式现场。"
周诗雨还想反对，但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袭来。
陈默感到脖子上的皮肤一阵刺痛——那个被摘掉的屏蔽器，它的保护效果正在减弱。
年长的"他"随时可能再次出现，接管这具身体。
他咬紧牙关，抵抗着逐渐模糊的意识。
无论如何，他必须在彻底失去自我前，完成韦斯特博士交代的任务。
改写未来。
阻止预言。
拯救那些被植入幻象的人。
包括他自己。
13
周诗雨的摩托车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飞驰，引擎的咆哮声被雨声吞没。
陈默紧抱着她的腰，脖子上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屏蔽器的失效速度比他想象的更快。
"前面就是金融区了！"
周诗雨侧头喊道，湿漉漉的头发拍打在陈默脸上，"但到处都是警察和路障！"
陈默眯起眼睛。
远处，星海大厦像一柄黑色的剑刺入雨夜，顶部几层依然有火光闪烁，浓烟被雨水压得很低，像一顶肮脏的帽子扣在大楼上。
周围街道闪烁着警灯和救护车的蓝光，警戒线在风中狂舞。
周诗雨一个急转弯拐进小巷。
摩托车在湿滑的路面上危险地侧滑，差点撞上垃圾箱。
陈默能感觉到她的颤抖——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舒适区，却依然倔强地坚持着。
"你为什么帮我？"他突然问，"你完全可以去找警察..."
"因为我相信你。"周诗雨的回答简单得令人心疼，"而且...温雅姐说过要我看着你。"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虽然我把事情搞砸了..."
陈默想起车祸后她机智地用手机拍照求救，又冒险引开精神病院的警卫，不禁握紧了她的肩膀：
"不，你做得很好。"
摩托车在小巷深处停下。
星海大厦的西侧入口确实没有警察，但也没有灯光，黑洞洞的像张开的嘴。
"你确定要进去？"周诗雨不安地问，"里面可能还有..."
"我必须进去。"
陈默摸了摸口袋里的黑色U盘，"那个量子共振装置明天就会启动，成千上万的人会看到根本不存在的灾难场景。恐慌会害死很多人..."
他想起韦斯特博士的话，"而且，我需要找到叶晚晴。只有她能带我进入奠基仪式现场。"
周诗雨咬了咬嘴唇，突然脱下自己的外套："穿上这个。监控如果恢复，至少不会立刻认出你。"
陈默这才注意到自己还穿着星海集团的病号服。
他感激地接过周诗雨的外套——一件粉色的机车夹克，袖口还绣着她名字的缩写。
穿在他身上又小又紧，但总比病号服强。
"你在这等..."
"想都别想！"周诗雨打断他，从摩托车座下抽出一把多功能工具刀，"我可是拿了最佳女配角奖的人，演技一流！"
陈默想反对，但脖子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有人用烧红的铁丝捅进脊椎。
他闷哼一声，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实验室、代码、陌生的面孔...年长的"他"正在试图突破意识的屏障。
"陈默？"周诗雨惊恐地扶住摇晃的他，"怎么了？"
"没...时间了..."陈默咬牙抵抗着侵袭，"走！"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向员工入口。
门锁被周诗雨轻松撬开——看来她说的"会撬锁"不是吹牛。
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提供微弱的光源。
空气中弥漫着烟尘和烧焦电路板的气味。
货运电梯居然还能运行，但发出不祥的吱呀声。
陈默按下地下三层的按钮，电梯缓缓下降，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叶晚晴为什么会帮你？"
周诗雨突然小声问，"我是说...她不是一直认为你是泄密者吗？"
陈默摇摇头："我不确定。但她看到了预言...真正的预言。如果她知道那其实是量子幻象..."
电梯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灯火通明的巨大空间——星海集团的核心数据中心。
与楼上的一片狼藉不同，这里似乎毫发无损，数十排服务器机柜整齐排列，蓝光闪烁。
"有人。"周诗雨突然拽住陈默，指向远处。
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主控台前，背对着他们，长发凌乱地披散着。
即使只看背影，陈默也立刻认出了她——叶晚晴。
她似乎听到了动静，缓缓转身。
陈默倒吸一口冷气——叶晚晴的脸色惨白得像纸，眼睛布满血丝，嘴角还有干涸的血迹。
她的手里握着一把枪，枪口微微颤抖着指向他们。
"陈默..."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认不出来，"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周诗雨本能地挡在陈默前面："晚晴姐！别开枪！我们是来帮你的！"
叶晚晴的目光落在周诗雨身上，闪过一丝困惑："诗雨？你怎么和他..."
突然，她剧烈咳嗽起来，一抹鲜红从嘴角溢出。
她用手背擦掉，继续举着枪，"离他远点，诗雨...你不知道他是什么..."
"我知道！"周诗雨坚定地说，"我知道他是卡珊德拉计划的测试对象，知道他被植入了神经接口，知道明天奠基仪式上会发生什么！"
叶晚晴的枪口微微下垂："谁告诉你的？"
"韦斯特博士。"陈默上前一步，直视叶晚晴的眼睛，"艾伦·韦斯特，卡珊德拉计划的前首席科学家。他给了我这个。"
他掏出黑色U盘，"说它能阻止明天的灾难。"
叶晚晴的目光锁定在U盘上，表情变得异常复杂。
枪口完全垂下了："v3.1...他们真的造出来了..."
"你知道这个？"陈默惊讶地问。
"我当然知道。"叶晚晴苦笑一声，"我父亲...是韦斯特的继任者。"
她突然踉跄了一下，不得不扶住控制台才没摔倒，"只是...当我发现他们在计划什么时...已经太晚了..."
陈默这才注意到叶晚晴脚下有一滩暗红的血迹。
她的腹部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只是被外套遮住了一部分。
"你受伤了！"周诗雨惊呼，想上前帮忙。
"别过来！"叶晚晴厉声制止，又咳嗽起来，"听我说...时间不多了...大楼爆炸不是意外，是清理行动。他们发现我侵入了系统，想警告苏蔓..."
"苏蔓还活着？"陈默急切地问。
"活着，但被控制了。"叶晚晴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们给她植入了量子幻象...让她相信我是叛徒...林薇和温雅也是..."
陈默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星海的人会出现在废弃工厂——他们也被植入了虚假记忆，成了追杀他的一环。
"量子共振装置..."他喃喃道。
"就在奠基台下面。"叶晚晴点点头，"伪装成音响设备运进去的。明天10点整启动..."
"我黑进系统...延迟了启动程序...但只能拖15分钟...10点15分...所有人都会看到..."
"红色的雨。火海。"陈默轻声说。
叶晚晴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也看到了？"
"不，是韦斯特博士解释的。那不是真实的爆炸，而是量子幻象..."
"但恐慌会引发真实的踩踏和伤亡。"叶晚晴艰难地喘息着。
"而且...一旦足够多的人相信这个幻象...它就会..."她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更多的血涌出嘴角。
周诗雨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叶晚晴："你需要医生！我们现在就叫救护车！"
"不！"叶晚晴抓住她的手腕，"听我说完...主控台...我设置了临时防火墙...能暂时屏蔽量子信号...但只能维持到明天上午..."
她转向陈默，"你的U盘...插入主控台...它会自动..."
声音越来越弱，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垂下。
"晚晴姐！坚持住！"周诗雨哭着摇晃她。
叶晚晴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通行证塞给陈默。
"媒体通行证...能带你进奠基仪式..."
她的瞳孔开始扩散，"找到...苏蔓...她脖子上...有控制器的钥匙..."
"什么控制器？"陈默急切地问。
但叶晚晴已经无法回答了。
她的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般瘫软下去，眼睛半睁着，呼吸微弱但平稳——陷入了昏迷。
"她失血太多了！"周诗雨手忙脚乱地按压伤口，"我们必须..."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数据中心！
红色的警示灯开始旋转，机械女声宣布："检测到未授权访问。安全协议启动。所有出口将在60秒内封锁。"
"他们发现我们了！"
陈默冲向主控台，将黑色U盘插入接口。
屏幕立刻闪烁起来，无数代码行如瀑布般滚动。
一个进度条弹出：【量子防火墙安装中...12%...】
"快点！快点！"周诗雨焦急地看着四周，已经有自动机枪从天花板降下，开始扫描整个空间。
【47%...】
"陈默！"周诗雨尖叫着指向一个监控屏幕。
画面上，一队全副武装的黑衣人正从电梯和楼梯间涌出，直奔数据中心！
【63%...】
自动机枪锁定了他们，发出准备射击的嗡鸣声！
【89%...】
最近的警卫已经冲到玻璃门外，开始输入密码！
【100%！量子防火墙激活！】
忽然，所有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自动机枪收回天花板，警卫们突然像无头苍蝇一样原地打转——门禁系统似乎出了问题。
"起作用了！"陈默拔出U盘，"我们得..."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阵比之前强烈十倍的剧痛突然从后颈爆发，瞬间蔓延至全身！
陈默跪倒在地，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旋转。
他听到周诗雨惊恐的呼喊，但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的，模糊不清。
在意识的最后防线被攻破前，陈默看到自己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抓住了地上的枪——叶晚晴掉落的枪。
年长的"他"成功突破了屏障。
"陈默？"周诗雨试探性地碰了碰他的肩膀，"你...你还好吗？"
当"陈默"抬起头时，他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冰冷、计算、陌生。
嘴角勾起一个周诗雨从未见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谢谢你一路护送我到这里，周小姐。"
"现在，请把U盘交出来。"
14
枪口对准了周诗雨的眉心。
"陈默"的手指稳稳扣在扳机上，眼神冷得不像人类。
周诗雨踉跄后退，后背撞上服务器机柜，无处可逃。
"你...你不是陈默..."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
"当然不是。""陈默"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程式化的微笑。
"我是他的管理员协议，卡珊德拉计划742号执行单元。现在，U盘。"
周诗雨的手紧紧攥着那枚黑色U盘，指节发白。
她瞥了眼昏迷不醒的叶晚晴，又看向主控台上闪烁的【量子防火墙激活】提示。
韦斯特博士的程序已经生效，为什么陈默还是被控制了？
"你在疑惑为什么防火墙没挡住我？""陈默"轻笑一声，仿佛读懂了她的想法。
"因为这个。"他用空着的手扯开衣领，露出脖子侧面一个新鲜的伤口——那里埋着另一个微型装置。
"备用接口。莫里斯那老东西以为摘除后颈的主接口就够了，太天真了。"
他向前一步，枪口纹丝不动："最后问一次，U盘。"
周诗雨的大脑疯狂运转。
她想起温雅说过的话，想起林薇的警惕，想起叶晚晴的警告...但她也想起陈默救叶晚晴时的毫不犹豫，想起他在精神病院痛苦挣扎的样子...
"不。"她突然站直身体，直视"陈默"的眼睛。
"你想要这个？自己来拿啊！"
说着，她猛地将U盘塞进了自己嘴里！
"陈默"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吐出来！那东西有毒！"
周诗雨已经咬了下去。
U盘的外壳破裂，某种苦涩的液体瞬间充满口腔。
她的舌头立刻开始发麻，视野边缘泛起诡异的蓝光...
世界天旋地转。
周诗雨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由光线编织的隧道，无数画面在周围闪烁——实验室、手术台、代码瀑布...还有陈默，不同年龄的陈默，被绑在椅子上接受测试的陈默...
突然，她站在了一个纯白的圆形房间里。
对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年长的"陈默"，穿着白大褂，面带冷笑；另一个是真正的陈默，被半透明的蓝色锁链束缚，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
"诗雨？"真正的陈默瞪大眼睛，"你怎么..."
"意识共享？"年长的"陈默"皱眉，"U盘里是神经链接剂...韦斯特那老疯子！"
他突然暴怒，"没关系，连你一起清除！"
他抬手，一把虚无的枪出现在手中。
此时，束缚着真正陈默的锁链突然开始闪烁！
某种外部的干扰正在削弱它们的能量。
"防火墙...起效了..."陈默艰难地说，"诗雨，帮我！"
周诗雨本能地扑向年长的"陈默"，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必须阻止那个冒牌货！
两人在纯白空间中扭打起来，奇怪的是，这里的物理法则似乎与现实不同——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思维的直接碰撞，像是意识层面的搏斗。
"你根本不懂自己在对抗什么！"
年长的"陈默"咆哮着，形体开始扭曲，露出下面狰狞的机械结构，"卡珊德拉计划将重塑人类未来！"
"用谎言和屠杀吗？"周诗雨回击，她感到真正的陈默正在挣脱束缚，"那算什么未来！"
现实世界中，数据中心开始剧烈震动。
天花板掉落碎片，灯光忽明忽暗。
量子防火墙与备用接口之间的冲突引发了系统过载。
"陈默"的身体像提线木偶般抽搐，枪从手中滑落。
周诗雨趁机扑上去，将他撞倒在地。
两人在布满电缆的地板上翻滚，撞翻了设备架。
纯白空间内，真正的陈默终于扯断最后一条锁链！
他冲向扭打的两人，抓住年长"自己"的肩膀，用力一撕——
就像揭开一层伪装，那具躯体下露出密密麻麻的代码流，如同无数蛆虫般蠕动！
"滚出我的脑子！"
陈默怒吼。
代码流发出非人的尖啸，开始解体。
纯白空间也随之崩塌...
周诗雨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数据中心的地上，嘴里满是血腥味和化学品的苦涩。
陈默跪在旁边，眼神恢复了清明，正焦急地拍打她的脸。
"诗雨！醒醒！"
"我...我看到了..."她咳嗽着坐起来，"你脑子里的...东西..."
陈默的表情既震惊又愧疚："韦斯特的U盘...里面是什么？"
"某种...意识链接剂..."周诗雨艰难地吞咽着，喉咙火辣辣地疼，"让我能进入你的...神经战场..."
远处传来更多脚步声。
警卫们似乎恢复了方向感，正在逼近。
"没时间了。"陈默扶起周诗雨，又看了眼昏迷的叶晚晴，"我们必须带她一起走。"
"通行证..."周诗雨指向地上的媒体通行证。
陈默一把抓起，塞进口袋。
两人合力抬起叶晚晴，向紧急通道移动。
就在警卫破门而入的瞬间，他们闪进了消防楼梯。
"地下二层...有医疗室..."周诗雨气喘吁吁地说，"我拍戏受伤时...去过..."
医疗室锁着，但周诗雨再次展示了她的撬锁技巧。
他们将叶晚晴放在诊疗床上，陈默迅速找到止血剂和绷带，简单处理了她的伤口。
"她需要医院..."周诗雨担忧地说。
"但我们不能叫救护车。"陈默检查叶晚晴给的通行证，上面有她的照片和"星海财经频道"的LOGO，"那些黑衣人肯定监视着所有医院。"
他走到药柜前，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
"肾上腺素。止痛剂。任何能让我保持清醒的东西。"
陈默的声音带着决绝，"备用接口还在我体内，防火墙只能暂时压制它。一旦我失去意识或者极度疲劳，'他'就会回来。"
周诗雨抓住他的手腕："你不能靠药物撑过明天！那会害死你的！"
"没有选择。"陈默苦笑，"明天的奠基仪式，我必须到场。只有我能通过那个后门程序改写量子幻象。"
"那我们去找苏蔓姐！她有控制器的钥匙！"
陈默摇摇头："叶晚晴说苏蔓被控制了。贸然接近太危险。"
他找到一支肾上腺素，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回了原处，"你说得对，药物不是办法。我们需要...另一种方案。"
他突然看向周诗雨："韦斯特的U盘...它让你进入了我的意识空间，对吗？"
周诗雨点点头，仍对那段经历心有余悸。
"如果...如果有办法让你再次进入，在关键时刻帮我压制管理员协议..."
"怎么做？U盘已经被我咬碎了。"
陈默沉思片刻，突然走向医疗电脑："量子防火墙已经覆盖了整个星海网络。理论上...我可以在这里接入韦斯特的程序，创建一个简化版的神经链接..."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出一个复杂的界面。
周诗雨看着屏幕上滚动的代码，突然意识到陈默展现出的编程能力远超一个普通文案应有的水平——这是被植入的技能，卡珊德拉计划的一部分。
"找到了！"陈默兴奋地低呼，"韦斯特在防火墙中藏了个子程序...'意识桥梁'..."
他转向周诗雨，"这需要你的自愿参与。一旦建立链接，你将能感知到我的意识状态，甚至在必要时...接管控制权。但风险很大..."
"我做。"周诗雨毫不犹豫，"需要我做什么？"
陈默深吸一口气："伸出手。"
他从医疗柜里取出一对EEG电极贴片，分别贴在自己和周诗雨的太阳穴上，然后用一根数据线连接两贴片。
"这会疼吗？"周诗雨小声问。
"不知道。"陈默诚实地回答，"准备好了吗？"
周诗雨点点头，闭上眼睛。陈默按下回车键。
世界再次溶解。
没有上次的隧道效应，这次周诗雨直接站在了陈默的"意识空间"里——一个由记忆碎片构成的迷宫。
有些碎片明亮温暖（童年的家、大学校园），有些则阴暗扭曲（实验室、束缚椅）。
远处，一扇红色的门若隐若现，那是管理员协议的藏身处。
"成功了。"陈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却不见人影。
"链接很稳定。现在无论我去哪，你都能感知到我的状态。如果红色门里的'他'再次出现..."
"我会知道的。"周诗雨环顾这个奇异的世界，"然后呢？我能做什么？"
"想象。"陈默的声音说，"在这里，意志就是力量。如果你足够专注，甚至可以..."
一阵刺耳的警报打断了他们。
周诗雨猛地回到现实世界，发现医疗电脑屏幕上闪烁着红色警告：【检测到入侵！安全系统已锁定！】
"他们找到我们了。"陈默迅速拔掉电极贴片，"我们得..."
门被猛地踢开！
三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冲了进来，枪口直指他们！
"不许动！742号，你被..."
话未说完，领头的黑衣人突然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倒下。
他身后，林薇举着一把电击枪，镜片后的眼睛冷若冰霜。
"林律师！"周诗雨惊喜地叫道。
林薇没有回应，而是警惕地扫视房间，确认威胁解除后才开口："跟我来。现在。"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陈默戒备地问。
"量子防火墙有我的数字签名。"林薇简短地说。
"你们激活它时，我就收到了警报。"
她看了眼昏迷的叶晚晴，表情复杂，"她还活着？"
"暂时。"周诗雨说，"但她需要急救！"
林薇按下耳麦："温雅，7号方案。医疗室。"
不到一分钟，温雅带着急救箱冲了进来。
看到陈默和周诗雨，她明显松了口气："你们没事太好了！"
"你们...没被控制？"陈默仍不敢相信。
"防火墙阻断了量子信号。"温雅一边快速检查叶晚晴的伤势一边解释。
"我们清醒后，发现记忆有多处矛盾...林薇最先意识到被植入了虚假记忆。"
林薇点点头："我的职业习惯——永远质疑证据链。"
"叶晚晴一直是对的。你确实是关键，但不是作为加害者，而是...解决方案。"
"苏蔓呢？"周诗雨问。
温雅和林薇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
"苏总她..."温雅欲言又止，"她的植入更深。我们暂时...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
陈默想起叶晚晴的话："她脖子上有控制器的钥匙？"
林薇的眉毛几乎挑到发际线："你怎么知道？"
"没时间解释了。"陈默急切地说，"明天的奠基仪式，量子共振装置会启动。我们必须阻止它，但需要接近苏蔓拿到那把钥匙。"
"不可能。"林薇断然拒绝，"苏蔓现在的状态极度危险。她认为我们所有人都背叛了她，包括叶晚晴。"
温雅正在给叶晚晴注射某种药物："我可以带你们去见她，但必须非常小心。量子幻象让她产生了严重的被害妄想。"
周诗雨突然想到什么："媒体通行证！叶晚晴给的。如果我们伪装成记者..."
"可以一试。"温雅点头，"但首先，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15
次日清晨，雨终于停了。
城东地块的奠基仪式现场人头攒动，彩旗飘扬。
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星海集团LOGO在晨光中闪闪发光。
上百名嘉宾、记者和工作人员来回忙碌，完全不知即将降临的灾难。
周诗雨戴着鸭舌帽和记者证，扛着摄像机混在媒体区。
她的太阳穴上贴着几乎不可见的生物电极贴片——温雅的杰作，能增强她与陈默的意识链接。
"能听到我吗？"陈默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清晰得如同耳语。
周诗雨微微点头，假装调试摄像机镜头。
通过陈默分享的视觉，她能看到后台的情况——陈默伪装成音响工程师，正在检查设备。
他的目标很明确：找到埋藏在奠基台下的量子共振装置。
"苏蔓到了。"林薇冷静的声音从周诗雨的耳麦中传来。
她作为星海的法律代表，正坐在主席台上，"状态...不稳定。"
周诗雨将镜头转向入口。
苏蔓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色套装，妆容精致，看起来与往常无异。
只有近距离观察才能发现她眼神的空洞和嘴角不自然的抽搐。
她的脖子上确实挂着一条精致的银链子，末端消失在衣领内。
"控制器钥匙确认。"陈默的声音在周诗雨脑中响起，"但安保太严，无法接近。"
"按计划行事。"温雅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
她作为医疗顾问也在台上，"诗雨，准备。"
周诗雨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
突然，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陈默正在主动加强意识链接，让她更深入地共享他的感知。
这是一种奇异的体验，仿佛有两个身体，两套感官，却又保持着独立的思维。
"找到了。"陈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通过他的眼睛，周诗雨看到了奠基台下隐藏的装置——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方盒，与其他音响设备混在一起，但内部结构明显复杂得多，闪烁着诡异的蓝光。
"9点58分。"林薇冷静地报时，"苏蔓开始致辞。"
周诗雨将镜头对准舞台。
苏蔓站在麦克风前，声音甜美却机械："...感谢各位来宾见证星海城东项目的诞生..."
"不对劲。"陈默突然说，"装置上的计时器显示10点15分启动，但能量读数正在攀升！他们要提前了！"
周诗雨的心跳几乎停止。
通过陈默的视觉，她确实看到黑色方盒内部的蓝光越来越亮，某种能量正在积聚。
"警告林薇和温雅！"她在心中喊道，"必须现在就行动！"
陈默假装调整设备，悄悄接近奠基台。
就在这时，苏蔓的致辞突然中断。
她的表情变得扭曲，眼神疯狂地扫视台下："叛徒！我知道你们在这里！想破坏我的项目？休想！"
现场一片哗然。
安保人员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
"量子幻象发作了！"温雅的声音带着紧迫，"她看到了不存在的威胁！"
苏蔓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
人群瞬间尖叫着四散奔逃！
"就是现在！"陈默冲向奠基台！
一切都发生在几秒钟内：
苏蔓的枪口对准了林薇！
温雅扑向苏蔓！
陈默掀开奠基台的面板！
周诗雨全神贯注地强化意识链接！
在混乱中，陈默的手碰到了量子共振装置。
与此同时，周诗雨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她正在被拉入陈默的意识空间！
纯白的房间里，年长的"陈默"已经站在红色门前，身体半实半虚，显然还没完全控制身体。
"不！""他"怒吼着扑向陈默，"你不能干涉协议！"
周诗雨本能地挡在两人之间。
在意识空间里，她的形体比上次更加清晰稳定。
当管理员协议撞上她时，竟被弹开了！
"你怎么会...""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韦斯特的链接剂..."周诗雨突然明白了，"它不只让我能进入，还给了我...抵抗你的力量！"
陈默趁机将手按在红色门上。
门立刻变成了半透明状，露出里面复杂的控制台——与他在自己潜意识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找到了！后门程序！"他兴奋地喊道。
"不！""他"发出非人的尖啸，形体开始扭曲膨胀，像只发怒的野兽扑来！
周诗雨再次挡在前面，这次她主动出击——不是物理攻击，而是将全部意志力集中在一点：保护陈默。
令人惊讶的是，她的"身体"开始发光，那光芒让管理员协议痛苦地后退，像吸血鬼躲避阳光。
"继续，陈默！"她大喊，"我挡住他！"
现实世界中，温雅已经夺下了苏蔓的枪，但后者仍在歇斯底里地挣扎。
林薇趁机扯下她脖子上的银链子——末端果然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微型钥匙！
"陈默！钥匙！"林薇大喊着将钥匙抛向奠基台。
陈默的身体突然一震——意识空间中，他正在与管理员协议争夺控制权。
钥匙划过空中时，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似乎要打飞它！
"不！"周诗雨在意识空间中死死抱住管理员协议的"腿"，"陈默，接住钥匙！"
陈默的左手突然抓住右手腕，强行改变了它的轨迹！
钥匙稳稳落在掌心！
"干得好，诗雨！"陈默的意识欢呼道，"链接让我能短暂夺回控制！"
现实中的陈默迅速将钥匙插入量子共振装置的一个隐藏接口。
装置发出刺耳的嗡鸣，蓝光变成了危险的红色！
意识空间内，红色门后的控制台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整个奠基仪式现场的3D模型，每个人物都清晰可见。
一个光标在不断闪烁：【输入替代幻象】。
"就是现在！"
陈默冲向控制台，"我可以改写他们将要看到的画面！"
"休想！"管理员协议挣脱周诗雨，扑向陈默！
周诗雨绝望地看着两人扭打在一起。
突然，她注意到纯白房间的角落里有一扇之前没见过的门——灰色的，毫不起眼。
某种直觉驱使她走向它。
门没锁。
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储藏室，架子上摆满了记忆瓶，就像她在陈默意识迷宫中看到的那些。
但这里的瓶子都贴着标签：【真实记忆#742】。
周诗雨随手拿起一个瓶子。
里面的雾气展开成画面：年轻的陈默被绑在椅子上，一群穿白大褂的人围着他。
其中一个转身时，周诗雨倒吸一口冷气——那是年轻二十岁的苏蔓的父亲，星海集团已故的老总裁！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星海一直在资助卡珊德拉计划！"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
周诗雨急忙冲出储藏室，正好看到管理员协议将陈默按在控制台上。
"陈默！"她大喊，"星海参与了卡珊德拉计划！苏蔓的父亲就是负责人之一！"
这句话像炸弹般在意识空间炸开。
管理员协议的动作突然停滞："数...数据冲突...无法解析..."
陈默趁机挣脱，扑向控制台："所以苏蔓看到的幻象不是随机的！是她父亲植入的恐惧！"
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输入新的指令。
全息影像中的场景开始变化——红色的雨变成了金色的阳光，火海变成了绽放的鲜花，倒塌的大楼变成了翱翔的白鸽...
"替代幻象上传中..."机械女声宣布。
"不！"管理员协议发出最后的怒吼，形体开始崩解，"协议...失效...系统..."
现实世界中，量子共振装置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但不是爆炸——一道无形的能量波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现场。
所有人同时僵住了。
一秒、两秒、三秒...
然后，奇迹发生了。
苏蔓突然停止挣扎，眼神恢复了清明。
她困惑地看着四周："我...我刚才怎么了？"
林薇和温雅也如梦初醒，茫然对视。
台下的人群同样一脸困惑，有人揉着太阳穴，有人小声嘀咕"奇怪的眩晕感"...
只有周诗雨，因为意识链接的缘故，完整见证了整个过程。
她泪流满面地看着奠基台——陈默瘫坐在那里，脸色苍白但带着胜利的微笑。
"成功了..."他的声音在周诗雨脑海中微弱地响起，"幻象被改写了..."
就在这时，陈默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
鲜血从他的鼻子和耳朵流出，意识空间开始崩塌！
"陈默！"周诗雨尖叫着冲向他。
"备用接口...过载..."陈默的意识越来越微弱，"它在...自我销毁..."
现实中的温雅立刻发现了异常："医疗紧急情况！快叫救护车！"
林薇已经冲下台去。
苏蔓愣了一秒，随即认出了陈默："是他...救我的那个人..."
她猛地转向助理，"立刻联系最好的神经外科团队！快！"
意识空间里，周诗雨紧紧抱住逐渐透明的陈默："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
"谢谢你，诗雨。"陈默微笑着抚摸她的脸，"如果没有你..."
"闭嘴！不许说告别的话！"周诗雨哭喊着，"你给我活着！听到没有！"
陈默没有回答。
他的形体在她怀中彻底消散，意识空间随之崩塌...
周诗雨猛地回到现实世界，发现自己跪在奠基台旁，抱着昏迷不醒的陈默。
温雅正在给他做心肺复苏，林薇在一旁协助。
苏蔓脸色苍白地站在一旁，手里还攥着那条银链子。
"他的生命体征很弱！"温雅焦急地说，"神经活动几乎停止！"
周诗雨抓住陈默的手，最后一次强化意识链接，将自己全部的希望、祈求和意志力注入那个虚无的空间：
"回来！陈默！回来！"
一片黑暗中，有微光闪烁。
像是回应她的呼唤，陈默的心跳突然恢复了强有力的节奏！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睛猛地睁开！
"欢迎回来。"
周诗雨泪眼模糊地笑了。
陈默虚弱地抬起手，擦去她的泪水："红色雨停了。"
远处，不知是谁放飞的数百只白鸽划过湛蓝的天空，如同一场逆转的雪。
更新时间：2025-07-07 06:14: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