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前,我听见未婚夫和闺蜜在电话里笑。 “她终于死了,那份芯片专利归我们了。” 我挣扎着爬向方向盘,用尽最后力气撞向他们的婚车。 再睁眼回到一年前,闺蜜正穿着我的婚纱试镜。 我笑着把请柬塞进她手里:“祝你们百年好合。” 转身就注册了专利,收购了他们垂涎的公司。 婚礼当天,我放出他们密谋车祸的录音。 看着警车包围现场,我对着新郎举杯: “你偷走的芯片是假的,真专利在我手里。”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剧痛像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四肢百骸,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碎裂内脏的腥甜。挡风玻璃碎裂的纹路在我眼前疯狂蔓延,如同某种狰狞的怪网,将我死死罩在这片扭曲的金属坟墓里。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杂着汽油刺鼻的气息,霸道地钻进我的鼻腔,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滚烫的玻璃碴。
黑暗如同冰冷粘稠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漫上来,试图彻底吞噬我的意识。我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瞬间弥漫开一股铁锈的咸腥,这尖锐的痛楚像黑暗中唯一微弱的光点,勉强拽住了我不断下坠的清醒。
就在这时,车载蓝牙的免提键诡异地亮着幽幽的蓝光,在死寂和血腥中顽强地运作着,将那个熟悉到骨子里、此刻却淬满剧毒的声音清晰地送进我的耳朵。
“亲爱的,都安排好了吧?”是林薇薇,我相识十五年、情同姐妹的闺蜜。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轻快,穿透了电话线,也穿透了我濒死的躯体,“那蠢女人的车,刹车油管被剪得恰到好处,下那个长坡绝对刹不住,砰——!”她甚至模拟了一声爆炸的音效,轻飘飘得像在讨论晚餐的甜点。
“薇薇,你办事,我放心。”陆沉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沉稳依旧,却裹着一层冰封千里的漠然,那是我从未听过的冷酷,“等苏晚一死,她那份‘神经元交互式芯片’的专利就彻底属于我们了。荣创科技,还有她手里所有资源……呵,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他顿了顿,语气里透出一种胜券在握的贪婪,“苏氏集团那几个顽固的老东西,没了苏晚这根主心骨,我看他们还怎么跟我们斗!那份芯片,是我们打开千亿市场的钥匙,现在,钥匙终于要归位了。”
我的未婚夫陆沉,和我情同姐妹的林薇薇。
他们像是在讨论一场期待已久的烟火表演,而我就是那个即将被燃尽的炮筒。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凿进我的心脏,将那早已碎裂成齑粉的地方,又反复碾磨。原来,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根本不是意外!是他们精心策划的谋杀!为了剽窃我的核心专利,为了吞并我父亲临终托付给我的苏氏集团!
“沉哥,你答应我的,等拿到专利,我们就结婚!我要穿Vera Wang那件‘永恒之心’,比苏晚选的那件还要贵三倍!”林薇薇在电话那头撒娇,声音甜得发腻。
“当然,我的新娘只能是你。”陆沉的笑声低沉而愉悦,像毒蛇滑过枯叶,“苏晚?她不过是我们成功的垫脚石。很快,她的一切,包括她心心念念的‘苏氏’荣光,都会成为我们婚礼上最华丽的点缀。”
垫脚石……华丽的点缀……
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怒,混合着深入骨髓的悲凉与恨意,猛地从破碎的胸腔深处炸开!那力量如此狂暴,瞬间冲垮了死亡的阴影,点燃了我仅存的所有生命力!
我喉头嗬嗬作响,涌上的血沫堵住了嘶喊。不!我不能死!绝不能就这样便宜了这对豺狼!
求生的本能和滔天的恨意疯狂驱动着我残破的身体。我的左手被变形的车门死死卡住,剧痛钻心,每一次挪动都像在刀山上打滚。可我不在乎!右臂还能动!我用尽全身残存的、最后一丝力气,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下半身,一寸,又一寸,指甲在布满玻璃碎屑的车厢地板上抠得鲜血淋漓,朝着副驾驶位那个被撞得扭曲凹陷的方向盘,艰难地、拼了命地爬去!
指尖终于触碰到冰冷的皮革包裹。那点微凉的触感,如同沙漠中濒死之人看见的绿洲幻影,给了我最后的、孤注一掷的力量!
陆沉!林薇薇!你们想要我的命?想要我的专利?想要吞掉苏氏?
做梦!
我死死盯住后视镜。镜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但依旧清晰地映出后面不远处那辆扎眼的、装饰着巨大粉色玫瑰的婚车头车!那正是陆沉送给林薇薇的“惊喜”座驾!
就是现在!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濒死般的、含混不清的咆哮,用尽灵魂深处最后一点力量,将整个身体狠狠压向方向盘!
呜——!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喇叭长鸣,撕裂了车祸现场的混乱与死寂!与此同时,我那辆本已失控滑行的车,如同被注入了回光返照的狂暴灵魂,车头猛地一偏,引擎盖下发出垂死挣扎的轰鸣,朝着后方那辆扎眼的粉色婚车,决绝地、一头撞了过去!
视野彻底被一片猩红吞噬。
最后的感知,是金属与金属碰撞发出的、震耳欲聋的、仿佛世界末日般的恐怖巨响!
……
意识如同沉在漆黑冰冷的海底,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边无际的沉重和窒息。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一丝微弱的光线,伴随着嘈杂的人声,极其遥远地穿透了厚重的黑暗。
“……苏小姐?苏小姐您还好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声音由模糊逐渐清晰,带着一丝职业化的关切。
眼皮沉重得像压着两座山。我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刺目的光线猛地扎进来,带着消毒水特有的、冰冷又洁净的气味。不是扭曲变形的车厢,不是破碎的挡风玻璃,不是浓稠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头顶是明亮得有些晃眼的吸顶灯,光线均匀地洒下来。身下是柔软洁白的床单,带着洗衣液淡淡的清香。空气中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混合着消毒水和药味的清冷气息。
我的视线艰难地聚焦。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床边立着挂点滴的铁架,透明的液体正通过细细的管子,一滴一滴缓慢地流入我手背的静脉。
这里是……医院病房?
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吗?和那对狗男女同归于尽了吗?
巨大的荒谬感和死里逃生的茫然瞬间攫住了我。我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没有剧痛,没有被碾碎的感觉,只有一种大病初愈的虚弱乏力。我猛地想坐起来,却牵动了全身的肌肉,一阵酸软袭来。
“苏小姐,您醒了?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年轻女孩快步走到床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熟练地检查着点滴管和床头的监护仪器。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护士立刻会意,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插好吸管,小心地递到我唇边:“慢慢喝,别急。您昏睡了一整天了,脱水有点严重。”
温润的水流滋润了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真实的清凉感。我贪婪地吸了几口,混乱的思绪如同被狂风卷过的碎片,开始艰难地拼凑。
昏睡一整天?
我目光急切地扫向四周,最终定格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部最新款的智能手机,旁边还有一个打开的、印着某知名珠宝品牌logo的首饰盒。盒子里空空如也。
这不是……我去年生日时,陆沉送我的那部手机吗?我记得车祸前几个月,它就在一次争吵中被我摔坏了屏。
一个极其荒谬、却又带着一丝疯狂希望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我混沌的脑海!
我猛地抓住护士的手,声音因为急切和虚弱而颤抖:“今天……今天是几号?哪一年?”
护士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和问话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回答:“苏小姐,今天是2024年10月17号,星期四呀。您是不是还有点迷糊?”
2024年……10月17日!
像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响!
我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清晰的痛感却带来一种近乎狂喜的确认!不是梦!我真的回来了!回到了那场致命车祸发生前整整一年!回到了我人生悲剧的转折点之前!
巨大的冲击让我眼前发黑,几乎再次晕厥过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恨意、狂喜、后怕、难以置信……无数种激烈到极致的情绪在血管里奔涌冲撞,几乎要将我撕裂!
陆沉!林薇薇!那两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前世被欺骗、被背叛、被残忍谋杀的冰冷记忆,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裹挟着滔天的恨意瞬间将我淹没。他们依偎在一起,讨论如何剪断我的刹车油管时那轻描淡写的笑容,在我眼前无限放大,扭曲,狰狞!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件极其眼熟的纯白色蕾丝婚纱。那件婚纱!正是我前世精心挑选、无数次幻想过穿着它走向陆沉的那一件!V领设计,缀满了细密的珍珠和水晶,在病房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晕。此刻,它却穿在另一个人身上。
林薇薇。
她脸上带着一贯的、甜美无害的笑容,手里还拎着一个精致的糕点盒。看到我醒来,她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快步走到床边。
“晚晚!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她的声音充满了担忧和恰到好处的后怕,眼神清澈得如同山涧泉水,仿佛昨夜那个在电话里轻笑着模拟我死亡音效的人,只是我濒死前的一个噩梦。“医生说你低血糖加上情绪激动才晕倒的,现在感觉怎么样?我给你带了‘甜心坊’的提拉米苏,你最喜欢的。”她说着,把糕点盒放在床头柜上。
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她身上,钉在那件刺目的、属于我的婚纱上。前世临死前听到的对话,每一个冰冷的字句,都在此刻无比清晰地回响在耳边。
“……沉哥,你答应我的,等拿到专利,我们就结婚!我要穿Vera Wang那件‘永恒之心’,比苏晚选的那件还要贵三倍!”
“当然,我的新娘只能是你。”
呵。原来,她对我的婚纱,觊觎已久。现在,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试穿上了吗?在我这个“好闺蜜”刚刚晕倒、躺在病床上的时候?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怒火,顺着脊椎急速攀升,几乎要冲破我的天灵盖!但我硬生生地压了下去。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我混乱的头脑瞬间变得异常清醒,甚至冷酷。
不能冲动。苏晚,绝对不能冲动!上天给了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不是让你再愚蠢地冲上去送死的!
前世血淋淋的教训告诉我,愤怒只会遮蔽双眼,冲动只会落入陷阱。这对毒蛇,他们善于伪装,精于算计,更懂得如何利用人心。要复仇,要让他们万劫不复,就必须比他们更冷静,更耐心,更狠!
我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强行将那股几乎焚毁理智的恨意压到最深处。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努力挤出了一丝虚弱而疲惫的笑容。
“薇薇……”我的声音带着大病初愈的沙哑,听起来无比自然,“我没事了,就是有点累。你怎么……穿着这个来了?”我的目光扫过她身上的婚纱,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困惑。
林薇薇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不自然,但立刻被她甜美的笑容掩盖过去,她甚至有些羞涩地低头,手指捻起婚纱裙摆的一角,轻轻转了个圈:“哎呀,晚晚,你看我这记性!都忘了跟你说了。我今天不是约了去‘永恒嫁衣’试妆嘛,正好路过医院,就想着先来看看你。礼服师说这件‘云端之恋’是刚到的新款,让我试试感觉……好看吗?”她抬起眼,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我,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期待,“陆沉说……他觉得这件特别衬我气质呢。”
陆沉觉得衬她?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当场呕出来。前世,就在这家医院,我因为连续加班赶芯片设计图而低血糖晕倒。陆沉当时在电话里怎么说的?“晚晚,我这边项目走不开,让薇薇先过去照顾你,我晚点就来。” 晚点?他所谓的晚点,就是陪着林薇薇去试穿我的婚纱,然后告诉她“特别衬她气质”?
多么完美的双簧!一个在病床前扮演无微不至的闺蜜,一个在婚纱店里扮演温柔体贴的情人,而我,就是那个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掏心掏肺还帮他们数钱的彻头彻尾的蠢货!
恨意在心底疯狂滋长,如同藤蔓缠绕收紧,带来窒息般的痛楚。但我脸上,那抹虚弱疲惫的笑容却加深了。甚至,带上了一丝欣慰和释然。
“好看,真的很好看。”我轻声说,语气真诚得连自己都几乎要相信,“这件‘云端之恋’,我之前也看中了,但总觉得腰线那里对我有点苛刻。果然,还是你穿最合适,像仙女一样。” 我顿了顿,目光温和地落在她精心描绘的眉眼上,“陆沉眼光……一向不错。”
林薇薇明显松了一口气,眼底那丝隐藏的紧张彻底散去,被纯粹的喜悦和得意取代。她娇嗔地跺了跺脚:“哎呀,晚晚你就别打趣我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那扭捏作态的样子,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沉浸在甜蜜恋爱幻想中的普通女孩。
“对了,” 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费力地侧过身,伸手去够放在另一侧床头柜上的我的手提包。动作牵扯到“虚弱”的身体,我微微蹙了下眉。
林薇薇立刻体贴地帮我把包拿过来:“晚晚你要拿什么?我帮你。”
“谢谢。”我笑了笑,拉开包的拉链,在里面摸索着。指尖触碰到一个硬挺的、带着烫金纹路的卡片。我把它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极其精美的婚礼策划公司邀请函样品。封面印着烫金的艺术体“Forever Yours”,内页是梦幻的婚礼场景插画,空白处留着填写新人姓名和日期的位置。
这是我之前收集的,为了我和陆沉的婚礼。
我捏着这张邀请函,指腹缓缓摩挲着上面精致的凸起花纹,眼神似乎有些飘远,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对未来的憧憬和淡淡的忧伤。
“薇薇,”我把邀请函轻轻递向她,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疲惫和平静,“这个,你拿着吧。”
林薇薇愣住了,不解地看着我:“晚晚,这是……?”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苍白而释然的笑容,目光坦然地迎上她探究的视线:“我累了,薇薇。真的累了。你和陆沉……既然彼此都这么欣赏,这么合拍……” 我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攒力气,也像是在给这句话注入最后的、不容置疑的重量,“我退出。祝你们……百年好合。”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砸在病房过于安静的空气里。
林薇薇的眼睛瞬间睁大了,瞳孔深处是无法掩饰的震惊和狂喜!她大概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如此超乎想象!她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地接过了那张象征着某种“胜利”的邀请函。那薄薄的一张卡片,此刻在她手中仿佛重若千钧,又轻如鸿毛。
“晚晚!你……你说真的?”她声音都在发颤,极力压抑着激动,试图表现出担忧,“你别冲动啊!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我和陆沉真的没什么的!我……”
“薇薇,”我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终结感,“我们认识十五年了。有些事,心照不宣,比说出来更好看。” 我的目光平静无波,像结了冰的湖面,清晰地映出她眼中那来不及彻底藏好的窃喜和心虚,“拿着吧。就当是……我送你们的新婚礼物。”
林薇薇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震惊、狂喜、心虚、一丝丝隐秘的得意,还有极力伪装的担忧和愧疚,混杂在一起,让她那张惯于伪装的甜美脸蛋显得有些扭曲。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辩解的话。
但我已经闭上了眼睛,将头转向另一边,只留给她一个虚弱而疏离的侧影。一个疲惫至极、心灰意冷、主动退出的失败者形象。
“我想休息了。”我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浓浓的倦意,下了无声的逐客令。
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极其微妙的寂静。只有监护仪器规律的、微弱的滴答声。
我能感觉到林薇薇灼热的目光在我背上停留了几秒,那目光里充满了审视、狂喜和一种即将登顶的迫不及待。然后,是极其轻微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声音,以及房门被小心翼翼带上的轻响。
咔哒。
门关上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依旧闭着眼,一动不动。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直到确定四周再无旁人。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所有的虚弱、疲惫、忧伤,如同被狂风扫过的尘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双眼睛里,只剩下冰封万里的寒意和熊熊燃烧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复仇烈焰!
我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快步走到窗边。动作矫健而有力,哪里还有半分病弱的样子?
楼下,医院门口。林薇薇穿着那件刺目的白色婚纱,正脚步轻快地走向路边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车窗降下,露出陆沉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他似乎在询问什么,林薇薇扬起手,炫耀般地晃了晃手中那张烫金的婚礼邀请函。隔得这么远,我都能想象出她脸上那得意忘形的笑容。
陆沉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脸上也缓缓绽开了一个笑容。那笑容,是猎人看到猎物终于落入陷阱的志得意满,是对即将到手的巨大财富的贪婪满足。
他们相视而笑,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婚纱洁白,豪车锃亮,构成一幅多么“美好”的画面。
我冷冷地勾起唇角,指尖因为用力而深深抠进冰凉的窗台边缘。
笑吧。尽情地笑吧。
你们所觊觎的一切——我的专利,我的公司,我的“苏氏”荣光……很快,就会变成勒死你们自己的绞索!
那张轻飘飘的婚礼邀请函,就是我亲手埋下的第一颗炸弹。
而引爆的倒计时,从现在开始,分秒必争!
我猛地转身,拿起床头柜上那部失而复得的手机。屏幕亮起,解锁。时间清晰地显示着:2024年10月17日,下午2点37分。
距离前世那场致命的车祸,还有整整一年。
距离我构思中的“神经元交互式芯片”设计图最终完成并申请专利,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前世,就是这份凝聚了我全部心血、足以打败一个行业的专利,成了陆沉和林薇薇处心积虑谋夺的核心目标!他们潜伏在我身边,扮演着最亲密爱人和最贴心闺蜜的角色,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在我即将成功的前夕,将我连同我的成果一起毁灭!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快速滑动,找到一个加密的云笔记文件夹。输入复杂的密码,层层验证。一份标注着“Project Athena - 概念草案”的文档跳了出来。
就是它!前世耗费我无数个日夜,最终却为他人作嫁衣裳的源头!
文档里,只有一些初步的设想、零散的公式和粗糙的结构图。距离最终可申请专利的成熟方案,还差最关键的核心算法和最核心的硬件架构设计——那是我前世在最后一个月里才突破的瓶颈。
时间!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必须赶在他们察觉我的“退出”是假象之前,抢先将专利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我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被迅速接起。
“苏总?”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静干练的女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是我的特别助理,唐芸。前世,在我“意外”身亡后,她是少数几个坚持调查真相、最终却被陆沉和林薇薇联手打压排挤出苏氏的人之一。她的忠诚和能力,是我现在唯一可以绝对信任的底牌。
“唐芸,”我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放下手头所有工作。立刻去办三件事。”
“第一,以最快的速度,帮我预约‘明辉律师事务所’的王牌专利律师,张明辉本人。告诉他,我有一个价值千亿级市场的核心专利需要紧急申请,要求最高级别的保密和最快通道。时间定在……”我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今天下午五点,就在他律所旁边的‘云端’会所VIP1室。我会准时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性的指令震住了。价值千亿级市场?紧急申请?最高保密?任何一个词都足以掀起巨浪。
“明白,苏总!我马上去办!”唐芸的声音瞬间绷紧,充满了专业的严肃和高效。
“第二,”我继续下达指令,语速飞快,“动用我私人所有的流动资金,联系我们在‘星海创投’的暗线,让他们立刻开始秘密收购‘智芯科技’的流通股。动作要快、要隐蔽,分批小量吸入,不要引起市场注意。资金不够,立刻抵押我在‘云顶’和‘滨江’的两处房产!”
“智芯科技?”唐芸的声音透出明显的惊愕。那是一家规模不大、业绩平平、几乎快要被市场遗忘的小型芯片设计公司。前世,就在我的专利被陆沉他们窃取并投入生产后,这家不起眼的小公司,因为掌握着一种关键配套元件的专利,突然变得炙手可热,股价在短短两个月内翻了数十倍!陆沉他们后来为了整合产业链,以极其高昂的代价将其吞并。
“对,就是它。执行命令。”我没有解释。
“……是!苏总!”唐芸不再犹豫。
“第三,”我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冰冷的寒意,“帮我查一个人,全方位监控。林薇薇。我要知道她未来一个月内,每一天的详细行踪、接触的所有人、所有的通讯记录。尤其是她私下和陆沉的每一次见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用最可靠的人,花多少钱都没关系。”
电话那头彻底陷入了死寂。监控林薇薇?苏总最好的闺蜜?还要监控她和陆沉副总?这信息量太大了!唐芸的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苏总……这……”她罕见地有些迟疑。
“唐芸,”我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按我说的做。记住,从现在起,我只信任你。你只需要知道,我让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保住苏氏,为了……复仇。”
最后两个字,我说得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透过电波清晰地传递过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更长的时间。几秒钟后,唐芸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沉稳、更加坚定,甚至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我明白了,苏总!请您放心!三件事,保证办妥!绝不会有任何差池!”
“很好。”我挂断了电话。
握着手机,我走到病房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的天际线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清晰而冷漠。高楼林立,车流如织,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转着,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我清楚地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在我冰冷的指令下,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轰然转动!
时间如同绷紧的弓弦,在无声的硝烟中飞速流逝。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如同一个精密运转的战争机器,将自己彻底投入了一场没有硝烟却更残酷的战役。
白天,我依旧是那个刚刚“大病初愈”、因“情伤”而显得沉默寡言、精神不振的苏氏集团继承人。在公司的例行会议上,我扮演着心不在焉的角色,对陆沉提交的几份关于扩大传统业务投资的报告,只是象征性地翻了翻,便意兴阑珊地签了字。我的眼神空洞,偶尔掠过陆沉那张英俊而充满“关切”的脸时,会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和闪避。
“晚晚,身体要紧,这些小事交给我处理就好。”陆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可靠,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轻松和掌控感,被我敏锐地捕捉到。他以为我彻底颓废了,被“情伤”击垮了,苏氏这艘大船,终于要完全落入他的掌舵之中。
呵。我垂下眼帘,掩去眸底冰冷的嘲讽。
而夜晚,当城市的喧嚣沉淀下去,我的私人书房便成了风暴的中心。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复杂的电路图和密密麻麻的算法公式如同星辰般铺展开来。咖啡杯在桌角早已冷透,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我几乎是不眠不休,大脑高速运转,将前世早已烙印在灵魂深处的、那个划时代的“神经元交互式芯片”的核心架构和关键算法,一点一滴地复现出来,并进行了更精妙的优化。
每一次敲击键盘的声音,每一次在草稿纸上飞速演算的沙沙声,都是对前世惨死最有力的控诉,都是射向仇敌心脏的无声子弹!
唐芸则是我最锋利、最隐蔽的暗刃。她如同一个最顶尖的特工,完美地执行着我的每一个指令。
“苏总,张明辉律师那边已经准备好所有文件,核心专利‘NeuroLink V1.0’的申请材料全部加密提交,走的是国际专利组织(PCT)的特殊快速通道,最快下个月初就能拿到优先权证明。国内同步申请也已启动,万无一失。”她的汇报简洁高效,带着完成艰巨任务后的沉稳。
“智芯科技的收购非常顺利。通过十七个不同的离岸账户和基金,我们已经累计持有其41.7%的流通股,成为实际上的第二大股东。星海创投的吴总表示,只要您一声令下,他控制的几个一致行动人随时可以站在我们这边,控制权唾手可得。” 唐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谁能想到,那个不起眼的“智芯科技”,会成为未来制衡巨头的关键筹码?
“林薇薇方面,”唐芸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厌恶,“她和陆沉的私下接触非常频繁,平均每两天一次。地点多在城郊的‘蓝湾’私人会所或者陆沉名下的滨江公寓。他们主要讨论两件事:第一,如何尽快推动婚礼,林薇薇希望定在明年五月,以‘苏氏集团稳定继承人形象’为名,争取董事会支持。第二,”她顿了顿,语气更沉,“他们多次提到您的专利进度。陆沉似乎有些不安,他安插在您研发团队里的人汇报说,您最近对项目‘完全不上心’,研发几乎停滞。林薇薇在安抚他,说您‘受了情伤无心事业’,正好方便他们后续接手。”
接手?我冷冷地勾起唇角。他们做梦的时间不多了。
“另外,”唐芸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我们的人在监听林薇薇的一次通话时,意外听到她提到一个名字——‘老K’。她似乎在询问对方‘上次的东西是否处理干净了’,语气很紧张。通话很短,无法追踪来源。这个‘老K’很神秘,需要深挖吗?”
老K?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前世车祸后,警方草草以意外结案。但我父亲生前一位交好的老警官私下曾叹息,说现场刹车油管断裂的切口异常整齐,像专业人士所为,可惜证据不足……难道,就是这个“老K”?
“查!”我斩钉截铁,声音冷得像冰,“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老K’给我挖出来!所有线索,无论多细微,全部保留!”
“是!”
挂断电话,我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书房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咖啡苦涩和淡淡的烟草味。墙上的电子钟无声地跳动着:2024年11月15日,凌晨3点17分。
距离专利优先权证明到手,还有十五天。
距离我布下的天罗地网最终收口,还有……一百六十七天。
窗外的城市依旧沉睡在黑暗之中,但黎明前的寒意,已经悄然弥漫开来。我拿起桌上那个冰冷的金属U盘,指尖轻轻摩挲着它光滑的表面。这里面,存储着足以改变行业格局、也足以将陆沉和林薇薇打入地狱的“NeuroLink V1.0”核心数据。
快了。就快了。
我闭上眼,前世那震耳欲聋的碰撞声、那刺鼻的汽油味、那冰冷彻骨的绝望,再次清晰地浮现。但这一次,绝望的尽头,燃烧的是焚尽一切罪孽的复仇之火!
时间在无声的角力中滑向深冬。
陆沉和林薇薇的婚礼筹备,在“苏晚黯然退出”的背景下,进行得如火如荼,高调而张扬。各大财经版块和八卦周刊的头条,时常被这对被誉为“科技新贵与名媛佳偶”的组合占据。林薇薇俨然以苏氏未来女主人的姿态自居,频繁出现在各种慈善晚宴和时尚派对,享受着众星捧月的虚荣。陆沉则春风得意,在董事会上话语权日重,大刀阔斧地推动着他看好的几个项目,其中就包括他前世窃取我的专利后主攻的“智能穿戴设备”方向。
而我,则成了他们完美爱情故事里,那个识趣退场、几乎被人遗忘的悲情注脚。我深居简出,除了必要的公司事务,几乎从不在公众场合露面。偶尔被记者拍到,也是形容憔悴、行色匆匆。外界议论纷纷,都说苏家的大小姐被情伤彻底击垮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平静的水面之下,是怎样的暗流汹涌。
唐芸送来的报告越来越厚。
“‘老K’的身份有眉目了。”唐芸的声音通过加密线路传来,带着一丝紧绷,“此人原名康劲松,曾是特种部队机械维修师,因违规操作致残战友被开除,后流落地下,专门接一些‘技术活’。为人极度谨慎,反侦察能力极强。我们的人花了很大代价,才从一个黑市掮客那里确认,大约半年前,有一个匿名账户通过多层加密转账,支付给康劲松一大笔钱。掮客描述的任务需求是:‘让一辆特定型号的轿车,在特定路段,刹车系统在特定时间点彻底失效,且看起来像自然磨损或意外事故。’”
我的手指瞬间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果然是他!前世剪断我刹车油管的,就是这个康劲松!而那个匿名账户,不用想也知道源头在哪里!
“证据链能锁定吗?”我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
“正在全力追查资金流向,对方手法非常老道,层层洗白,最终指向一个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直接指向陆沉或林薇薇的证据……目前还不足。”唐芸的语气带着不甘,“而且康劲松本人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的人守在他几个可能的落脚点,都没发现踪迹。”
“继续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揪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厉声道。这个关键的人证,必须握在手里!
“明白!”
“另外,”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杀意,“‘智芯科技’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按计划进行。我们通过星海创投和几家关联基金,目前实际控股已经达到51.3%,随时可以发起要约收购,正式入主。另外,”唐芸的声音透出一丝快意,“您让我重点关注的‘智芯’那个压箱底的‘微型低功耗传感模组’专利,研发团队上周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测试数据远超预期,完全符合甚至超越了您之前提出的、作为‘NeuroLink’核心配套元件的性能要求!一旦结合我们的主芯片,整体功耗可以降低40%,性能提升30%!这将是打败性的!”
“很好。”我紧绷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冰冷的弧度。前世,陆沉他们窃取了我的主芯片,却受限于配套元件的瓶颈,产品功耗和体积一直为人诟病。直到他们高价收购了取得突破后的“智芯科技”,才解决了这个问题。现在,这个杀手锏,牢牢握在了我的手里!“让‘智芯’的研发团队签署最高级别的保密协议和竞业协议,核心数据全部加密备份,物理隔绝。这个突破,暂时压住,对外严格保密。”
“是!”
时间,终于走到了2025年5月20日。
前世,我的忌日。今生,陆沉和林薇薇精心挑选的“良辰吉日”。
圣心大教堂。这座拥有百年历史的哥特式建筑,此刻被布置得如同童话仙境。巨大的心形玫瑰拱门矗立在教堂入口,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和白玫瑰交织缠绕,象征着“纯洁”与“炽热”。长长的红毯从拱门下一直铺到教堂深处神圣的祭坛。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氛和新鲜花朵的甜腻气息。
教堂内座无虚席。商界名流、政要显贵、各路明星……衣香鬓影,珠光宝气。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金碧辉煌。舒缓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在管风琴的奏响下,回荡在空旷高耸的穹顶之下,营造出一种庄重而梦幻的氛围。
所有的镜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红毯的尽头。
教堂厚重的大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林薇薇出现了。
她穿着那件价值连城的Vera Wang“永恒之心”婚纱。巨大的曳地裙摆上缀满了顶级施华洛世奇水晶,在无数灯光的聚焦下,闪烁着令人眩晕的星芒。头纱是精致的蕾丝古董,长长地拖在身后。她妆容完美无瑕,脸上带着无与伦比的幸福笑容,眼神亮得惊人,挽着她父亲的手臂,一步一步,如同踏着云端,走向祭坛前方那个穿着笔挺黑色礼服、身姿挺拔、英俊非凡的男人——陆沉。
陆沉转过身,看着他的新娘,脸上洋溢着温柔深情的笑容,眼底是无法掩饰的志得意满。他伸出手,等待着。
掌声雷动!闪光灯此起彼伏,如同密集的星光,疯狂记录着这“完美”的一刻。宾客们脸上带着祝福的笑容,低声赞叹着新娘的美丽和新郎的俊朗,感叹着这真是天作之合。
没有人注意到,在教堂侧后方一个不起眼的阴影角落里,一个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丝绒长裙的女人,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那是我,苏晚。
我选的位置很巧妙,在巨大廊柱的阴影下,远离人群的焦点,却又恰好能将祭坛前的一切尽收眼底。我手里端着一杯香槟,金黄色的液体在剔透的水晶杯里微微晃动,映着穹顶斑斓的光。
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只有我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心脏,正以怎样一种冰冷而规律的节奏跳动着,如同战鼓在无声地擂响,为这场盛大的葬礼,倒数计时。
林薇薇终于走到了陆沉面前。她父亲将她的手郑重地交到陆沉手中。神父清了清嗓子,庄严肃穆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教堂:
“各位来宾,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在上帝和众人的面前,见证陆沉先生与林薇薇小姐的神圣婚约……”
冗长的祝词开始。宾客们安静下来,脸上带着或真诚或敷衍的祝福。
我的指尖,在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巧精致的金属U盘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冰冷的触感传来,带着一丝安定人心的力量。
神父的声音抑扬顿挫:“……如果有人有任何正当的理由,认为他们不能结合,请现在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
教堂里一片寂静。只有悠扬的背景音乐在流淌。
神父满意地点点头,转向陆沉:“陆沉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林薇薇小姐为妻,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爱她,珍惜她,对她忠实,直到永远?”
陆沉深情地凝视着林薇薇,声音清晰而坚定:“我愿意。”
神父转向林薇薇:“林薇薇小姐,你是否愿意……”
“等一下!”
一个清亮、冷静、带着一丝金属般质感的女性声音,骤然响起,清晰地打断了神父的问话,如同冰锥刺破了梦幻的肥皂泡!
瞬间,所有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齐刷刷地转向声音的来源——那个被阴影笼罩的角落!
我端着香槟杯,缓缓地从廊柱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踏入了璀璨的灯光之下。黑色丝绒长裙勾勒出我挺拔而略显清瘦的身姿,与我苍白却异常平静的面容形成强烈的对比。我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满场宾客中掀起了无声的惊涛骇浪!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轰然响起!
“是苏晚!” “她怎么来了?” “天啊!她这是要干什么?” “有好戏看了!”
陆沉脸上的深情笑容瞬间僵住,如同精美的面具裂开了一道缝隙,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迅速升腾的阴霾。林薇薇更是脸色煞白,精心描绘的完美妆容也掩盖不住她眼底瞬间涌上的巨大惊恐和慌乱!她挽着陆沉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指尖掐进了他的西装布料里。
“晚……晚晚?”陆沉率先反应过来,试图维持镇定,但他的声音明显绷紧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怒,“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
我无视他,径直走向祭坛旁边的控制台。那里坐着负责播放婚礼视频和音乐的工作人员,此刻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苏小姐!您……”工作人员试图阻拦。
唐芸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低声说了句什么。那个工作人员脸色一变,立刻噤若寒蝉,乖乖地让开了位置。
在全场死寂般的注视下,在陆沉和林薇薇惊恐万分的目光中,我将手中的金属U盘,稳稳地插入了控制台的主机接口。
指尖在触摸屏上轻轻一点。
嗡——
巨大的投影屏幕瞬间亮起!
柔和唯美的婚礼背景画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清晰得令人心悸的录音波形图,和一个不断跳动的日期时间戳:2024年10月16日,22:07。
紧接着,林薇薇那甜腻得发嗲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轻快,从教堂顶级的环绕音响里,无比清晰地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亲爱的,都安排好了吧?那蠢女人的车,刹车油管被剪得恰到好处,下那个长坡绝对刹不住,砰——!”
轰!
整个教堂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炸弹!瞬间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震惊、骇然、难以置信!
林薇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如果不是陆沉死死抓住她,她几乎要瘫倒在地!
还没等众人从那巨大的惊骇中回过神,陆沉那熟悉、此刻却冰冷如毒蛇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带着志得意满的贪婪:
“薇薇,你办事,我放心。等苏晚一死,她那份‘神经元交互式芯片’的专利就彻底属于我们了。荣创科技,还有她手里所有资源……呵,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苏氏集团那几个顽固的老东西,没了苏晚这根主心骨,我看他们还怎么跟我们斗!那份芯片,是我们打开千亿市场的钥匙,现在,钥匙终于要归位了。”
“沉哥,你答应我的,等拿到专利,我们就结婚!我要穿Vera Wang那件‘永恒之心’,比苏晚选的那件还要贵三倍!” “当然,我的新娘只能是你。苏晚?她不过是我们成功的垫脚石。很快,她的一切,包括她心心念念的‘苏氏’荣光,都会成为我们婚礼上最华丽的点缀。”
录音还在继续播放着他们恶毒的对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鞭子,抽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假的!这是假的!是合成的!是苏晚污蔑我们!”林薇薇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彻底崩溃了,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精致的发型散乱,状若疯癫,试图扑向控制台,“关掉!快关掉!苏晚你这个疯子!贱人!”
陆沉的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猛地甩开林薇薇抓着他的手,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凶狠无比地射向我,带着滔天的杀意:“苏晚!你找死!”他竟不顾一切地朝我冲了过来,显然是想用暴力阻止这一切!
然而,他的脚步刚动,教堂沉重的大门再一次被猛地推开!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瞬间打破了教堂的死寂!
“警察!不许动!” 数名身穿制服的警察,面容冷峻,动作迅捷地冲了进来,为首的警官目光锐利如鹰隼,手中高举着证件,声音洪亮威严,“陆沉!林薇薇!你们涉嫌策划谋杀苏晚女士,证据确凿!现在请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这是拘捕令!”
冰冷的手铐,在无数镜头的聚焦下,闪烁着刺目的寒光!
陆沉冲向我的动作彻底僵住,脸上的凶狠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取代,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林薇薇更是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双腿一软,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价值连城的婚纱沾满了灰尘,精心打扮的面容扭曲变形,涕泪横流,嘴里语无伦次地尖叫着:“不是我!不是我!是陆沉!都是他逼我的!他让我找老K……呜呜呜……”
混乱!尖叫!闪光灯疯狂闪烁!记者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不顾一切地往前涌!宾客席彻底炸开了锅,惊呼声、怒骂声、议论声震耳欲聋!刚才还庄严神圣的婚礼殿堂,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在一片极致的混乱和喧嚣中,我端着那杯未曾动过的香槟,缓缓地、一步一步,踏过散落在地的红玫瑰花瓣,走到了面如死灰、被警察牢牢控制住的陆沉面前。
他抬起头,那双曾经深情款款、此刻却充满了怨毒、惊骇和巨大困惑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仿佛想将我生吞活剥。
我微微俯身,凑近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清晰而冰冷地说道:
“对了,陆沉,忘了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我的声音如同毒蛇的信子,带着致命的寒意。
“你处心积虑想偷走的那份‘神经元交互式芯片’核心专利……是假的。”
陆沉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他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真正的NeuroLink V1.0,”我直起身,目光扫过他瞬间灰败绝望的脸,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宣判着罪人的结局,“连同‘智芯科技’的微型传感模组专利,以及完整的产业链……”
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现场的混乱,清晰地落入周围竖起耳朵的记者和宾客耳中:
“……都在我手里。”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不再看他一眼,无视他眼中那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怨毒和彻底崩塌的绝望,也懒得再看地上那滩失禁崩溃、彻底疯癫的“烂泥”。
我转过身,优雅地将手中的香槟杯,随手放在旁边一个目瞪口呆的侍应生端着的托盘上。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在混乱的背景音中显得格外清晰。
然后,我挺直了脊背,如同一位刚刚加冕的女王,在无数震惊、敬畏、探究、恐惧的目光聚焦下,踩着满地狼藉的玫瑰花瓣和破碎的“爱情”谎言,迎着教堂大门外那倾泻而入的、无比刺眼也无比真实的阳光,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地向外走去。
身后,是警笛凄厉的嘶鸣,是记者疯狂的追问,是林薇薇歇斯底里的哭嚎,是陆沉野兽般不甘的咆哮,是满堂宾客的哗然与世界的崩塌。
而前方,阳光正好。
那光芒炽烈而纯粹,带着一种近乎暴烈的温度,瞬间驱散了教堂里所有的阴冷、甜腻和腐朽的气息,毫无保留地拥抱了我。
它灼烧着我的皮肤,也点燃了我眼底深处那沉寂已久的、真正属于新生的微光。
更新时间:2025-06-11 01:4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