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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 2025-06-11 01:37:15

作为龙虎山最年轻的天才弟子,我被师父塞进大学进修。

看着台上讲商业课的冷艳女总裁,我犹豫半天发出微信:“能借我十万吗?”

突然全场惊呼,大屏幕赫然显示我的消息——

备注栏跳动着“老公”二字。

我正要逃跑,后排观众堵住出口:“就你小子拱了我们全校女神?”

总裁却笑着走下讲台:“老公,你缺钱早说呀。”

她凑近我耳边低语:“那年你说等我长大娶我,备注我可一直留着呢。”

1.惊呆了老铁

教室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糖浆,腻着夏天特有的潮湿微醺,吸一口都觉得粘稠。几百道目光如细密的针芒,尽数聚焦在前方高耸的讲台上,落在那个人影身上。

苏晚晴。

这个名字,连同她此刻掌控着整个庞大阶梯教室的气场,被空调冷风吹送,灌进每个年轻又亢奋的耳朵里。

华晟集团的掌舵人,商界冉冉升起的传奇,以及,被台下这群荷尔蒙旺盛的大学生私下里封神的美貌。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线条凌厉,收束得腰肢纤细如柳,却撑得起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

鸦羽般的长发束在脑后,一丝不乱,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那张过于精致、仿佛由冰雪雕琢的脸孔。那双眼睛,微微狭长,眸光流转时带着天生的冷感,此刻正平静地扫过一张张年轻朝气的脸庞,讲解着屏幕上复杂的市场份额图表。

声音清越,穿透力十足,每个字都敲在听众心上,引发一阵小小的、克制的骚动。

“所以,在这个闭环里,用户黏性的提升,关键在于…”她指尖轻点屏幕上的曲线,流利的话语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这画面,原本和角落里的陈凛毫无关系。他坐在靠后门倒数第三排的角落里,像一块不小心滚进来的、棱角分明却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石头。

龙虎山的风和烈日淬炼出的气息尚未被这象牙塔完全磨平。一头寸头黑得发硬,脸庞线条是那种山风刻出来的硬朗。黑T恤被宽厚的肩背撑起,洗得微微发白,下面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工装裤。和周围同学身上那些带着明显Logo的T恤比起来,他显得过于朴实,甚至有些不合时宜的陈旧。

只有那双眼睛,偶尔抬起望向窗外时,深处沉淀着某种与他这个年纪不符的沉静。

室友王胖子,一个热情得有点过剩、此刻脑袋差点钻到前排椅背缝里的家伙,半小时前拖着几乎要抵抗的他闯了进来。

“靠!凛哥!不来后悔一辈子!苏女神啊!比网上的照片漂亮一万倍!养养眼不吃亏!”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

苏晚晴?陈凛听过这个名字,商界新贵,媒体宠儿。漂亮?确实,当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连教室里的光线都像被重新梳理过。那份极具侵略性的美,带着冰封千里的距离感,瞬间攫取了他的视线。但也仅仅是一瞬。

一种奇异的、似曾相识的模糊感从心头掠过,太快,快得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荡起一圈微弱的涟漪便沉入水底,来不及分辨。他很快便挪开了目光。

眼前这张在讲台上光华四射的面孔,竟让他想起来了十年前那个深秋雨夜,山林小道上浑身泥水、惊恐绝望的纤细身影。时间冲刷得太狠,记忆里的轮廓早已模糊不堪。

况且,眼下有更现实紧迫的硬石头堵在胸口,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小师弟石头的手术费。那个在山门口抱着他腿,奶声奶气喊“凛师哥”的圆脑袋小子,急需十万块救命钱。龙虎山那些年岁久远、几乎只靠香火钱维持运转的宫观,在这种巨款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师父远赴西南访友筹钱,临走时只留下一句沉甸甸的嘱托:“阿凛,这边……也想想办法。”他盘算了几天,所有能想到的零工全算进去,也填不满那个巨大的窟窿。昨夜石头惨白的小脸在眼前晃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像濒死的小兽。

陈凛咬得后槽牙发酸,第一次觉得,自己那点引以为傲的符箓功夫和内家修为,在金钱这座大山面前,屁都不是。

鬼使神差地,他又一次点开了那个沉寂了整整十年的头像。

那是一个灰蓝色背景下,略显稚嫩的Q版小太阳笑脸头像。头像主人的备注,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小丫头”。

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日夜,没打过一次招呼,没发过一条消息。

微信界面干干净净,只有系统自动生成的“你已经添加了小丫头,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孤零零地挂在顶端。

真的可以吗?陈凛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一瞬,又缓缓松开。指关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十年杳无音信,他突然冒出来借钱,无论怎么看都像精心策划的诈骗短信。

而且……她当年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或许早就把他这个山里道士忘得一干二净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求助,对方会不会只是皱皱眉,指尖一划,直接拉进黑名单?

讲台上,苏晚晴的声音抑扬顿挫,正进行到案例分析的总结部分。教室里静极了,几百颗心脏似乎都被那清冷的声线攥在掌心。

石头在病床上喘息的声音,在耳边骤然尖锐起来,盖过了所有。

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决绝,陈凛低下头,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重重地敲下几个字,按下发送。指尖划过屏幕,轻微却刺耳。

【能借我十万块钱不?】

没有寒暄,没有铺垫,干巴巴的六个字。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陈凛几乎是立刻就后悔了。

一股燥热猛地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太莽撞了!脑子被门挤了吗?他一把按灭了手机屏幕,屏幕上的光瞬间消失,屏幕下方映出他略显烦躁的脸孔轮廓,清晰又短暂。

几乎同时,台上那抑扬顿挫、掌控全局的演讲声,骤然停了下来。

不是停顿,是戛然而止。像一个高速运转的精密机械,被硬生生按下了暂停键。

一股极其微妙的电流感瞬间窜过几百人组成的空间。陈凛下意识地抬起头。

只见讲台正中央,那个前一秒还冷静自若、如同精密仪器般把控节奏的女人,此刻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了。

苏晚晴僵直地站在那里。她刚刚似乎是在做某个肢体强调的动作,修长的手臂优雅地抬起在身前,此刻却突兀地定格在半空。她的目光像是被强力胶水死死粘在了不知名的地方,也许是那巨大的投影屏幕,也许是虚空中某个无形的点。

时间像在这一刻无限拉长,变成一种粘稠的介质。

偌大的阶梯教室陷入一片诡异的绝对死寂,连呼吸声似乎都消失了。所有风扇呼呼的背景音被放大了无数倍,单调而空洞。

紧接着,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了一声短促、压抑、却又因为无法自控而泄露的惊讶抽气——“嘶——”。

这声音像是投入滚油的水滴。

“卧槽!”“不是吧?”“什么玩意?”诸如此类的低呼,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瞬间在庞大的空间里引爆,潮水般从四面八方轰然涌起!每一个音节里都塞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巨大的失落和一种被偷走了珍宝般的愤怒!

几百双眼睛,齐齐锁定!所有目光的焦点,诡异地越过了僵在台上的苏晚晴,投向她身后——那块巨大无比的、清晰得纤毫毕现的投影屏幕!

陈凛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一股冰水,从他尾椎骨沿着脊椎“刷”地灌顶而下,激得他头皮发麻。

投影的画面还停留在那份市场报告的PPT上,页面背景是华晟集团标志性的深海蓝,几行简洁的数据文字错落有致。

而在屏幕的最顶部中央,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此处的推送通知框,带着刺目的鲜活感和戏剧性,狠狠地、不容置疑地悬挂在那里!

【您收到一条来自“老公”的新消息】

下面是无比清晰的白色内容气泡,里面躺着那几个他刚刚输入、此刻无比羞耻的字:

【能借我十万块钱不?】

嗡——!

陈凛的脑子彻底炸了!所有思绪、所有感官,被炸成一片空白!耳朵里一片尖锐的蜂鸣,外界所有的喧哗瞬间被拉远,只剩下那个屏幕上跳动的两个字——老!公!

怎么会?!

他死死地盯着那两个字,每一个像素点都在视网膜上灼烧,试图从自己混乱如浆糊的记忆里挖掘出哪怕任何一丝能跟这两个字沾边的痕迹!

十年前?那个抱着他腿、哭得浑身发抖、脸上泥水混着泪水的小丫头?她给自己的备注是……老公?!开什么国际玩笑!这荒谬的程度堪比让他去画符招雷自劈!

这绝对是宇宙级的BUG!是他手机中邪了,还是这该死的投影系统抽风了?!

“卧——槽——?!!”

“老公???!!!”

“谁?????”

“苏女神……有老公了?!!!”

“不可能!!!!!!”

“投影!投影!!!”

震天的惊呼、难以置信的嚎叫、世界观崩塌的惨叫瞬间响彻云霄!

台上的苏晚晴,在看清那条信息的瞬间,那张一贯冷若冰霜的脸庞上,先是浮现出清晰的愕然和慌乱,但这慌乱极其短暂,如同薄冰破裂,迅速沉入更深的水底。

因为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消息来自谁!那个备注“老公”的特殊联系人,十年从未亮起的头像,沉寂得像一块石头。

她来这里演讲的唯一、隐秘的目的,就是想远远地、光明正大地看他一眼——那个她默默关注了十年、却不敢贸然靠近的、龙虎山下来拯救了她也困住了她的少年郎。

他换了寸头,更硬朗了,眉眼间那股山风淬炼的英气还在,甚至坐在那个角落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只是他全程低着头,看着手机,眉头微锁,似乎在为什么烦忧,并未认出她,陈凛有困难!这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击中了她!

十年!她苦苦等待的、能名正言顺走向他的契机,竟然以如此戏剧化、如此社死的方式降临了!

那丝慌乱迅速被一种压抑不住的、巨大的惊喜和决心取代,如同冲破地壳的熔岩,瞬间点亮了她的眼眸。她甚至无暇去在意那条信息内容本身,以及它带来的公开处刑般的后果!

她的反应快如闪电:

指尖飞点!解锁、转账!

她的动作不再仅仅是处理工作事务的效率,而是一种带着急切的、想要立刻替他解决烦恼的本能!

金额——1000000!确认!支付!一气呵成!

几秒钟后。

“我靠!100万?!”

“看!苏总转账了!”

“个、十、百……六个零?!!!”

“一百万!!!就这么转过去了?!!”

“给那个……老……老公?!!”

“钞能力”震撼全场!

整个阶梯教室的喧哗声浪被瞬间拔高到了顶峰!如果说之前“老公”的出现让大家心碎、愤怒于“女神被拱了”,那么现在这眼皮都不眨、轻描淡写就甩出去的一百万,则直接把情绪推向了一个“顶礼膜拜”的新高度!

苏女神!冷艳强大!美丽多金!关键还……这么宠夫?!一条疑似借钱的短信(大多数后排同学还没看清具体内容,只被前面带节奏知道是“借钱”),她问都不问,直接翻十倍奉上?!霸道总裁范儿拉满!

“为什么……这么完美的人她就是有对象了呀!!!这个老公为什么不是我呀!”

这个念头疯狂在无数男同学心头盘旋,捶胸顿足,仰天长叹!女生们则满眼星星,尖叫不已,甜宠文照进现实!

台上的苏晚晴,在完成转账的瞬间,脸上那些属于小女人的慌乱和惊喜已经如潮水般褪去。她恢复了那副掌控一切的冷艳总裁模样,甚至比之前更加镇定。她轻敲话筒:

“一个临时的私人事务处理。现在,我们继续。”声音冷冽,不容置疑。那份强大的气场如同无形的冰川压下,瞬间让失控的现场安静了大半。

她的演讲继续,逻辑依然清晰,数据依然精准,但她的眼角余光,却极其隐晦、极其克制地,一次又一次地、贪婪地掠过那个角落的身影。

看着他还处于懵圈状态、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的样子,苏晚晴的唇角微微扬起。

十年了。这次,我再也不会让你从我视线里消失,她在心中默默道。

这十万块的困难,就是她名正言顺走向他的桥梁。她要亲自确认,他是否还记得那个承诺。

演讲结束。

苏晚晴干脆利落地致谢,在如雷的掌声(夹杂着无数复杂的哀嚎、议论和探究)和助理、安保的簇拥下迅速从前门离开。

“一百万啊!一步登天啊!”

“痛!太痛了!我的女神!”

而角落里的陈凛,此刻刚从银行短信那六个零带来的强烈冲击中勉强回过神。

手机震动,是一条新的消息,来自——【小丫头】:我在大教室旁边的贵宾休息室等你。门口有保安,报你名字陈凛。

陈凛的心脏重重一跳!他猛地抬头看向苏晚晴离开的方向,又低头看看那百万到账短信和这条指令明确的消息,混乱的思绪被强行压住。

石头!十万变一百万,小师弟有救了!这丫头……竟然是苏总……她现在想做什么?

顾不上同学们还在门口的议论“神秘老公”的热潮,他站起身,悄无声息地混进离开的人群,但并未走向大门,而是循着指示牌的引导,快速走向通往旁边贵宾休息室的专用通道。

2.就叫你老公吧!

安静的贵宾休息室门前。

确实站着两名神情严肃、目光锐利的黑衣保镖。

陈凛深吸一口气,报上名字:“陈凛。”

保镖面无表情地点头,侧身让开,并打开了厚重隔音的门。

他推门进去。

休息室并不大,装修典雅低调。落地窗外是郁郁葱葱的校园景致,光线很好。但陈凛的目光,瞬间就被房间中央背对着他站着的那个人影牢牢锁住。

苏晚晴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里面剪裁完美的白色真丝衬衫,勾勒出纤细但坚韧的腰肢线条。

她站在窗边,微微侧着身,阳光给她清冷的侧影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也柔和了她身上那股强大的疏离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如同冬日雪后松林般干净冷冽的香气。

听到开门声,她缓缓转过身来。

那一刻,陈凛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凝滞了。

没有了讲台上镁光灯的聚焦和人群目光的烘托,没有了需要武装起来面对外界的气场,此刻的苏晚晴,美丽依旧惊心动魄,但那份冷艳却奇异地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也更柔软的东西取代了。

她那双如同深潭般的眼眸,不再是平静无波,而是仿佛被投入了巨石,漾开了无数道深不见底的情绪波澜——里面有难以言喻的思念,有压抑了许久的温柔,有终于可以不再伪装的释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陈凛,那目光专注、深邃,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刻进灵魂深处,带着一种无声的、沉重如山的重量。

“你……”陈凛只觉得嗓子发干,准备好的“苏总,钱我一定会还……”的开场白,在对上这双眼睛的瞬间,全被堵在了喉咙里。

十年时光在这一刻仿佛被强行压缩、扭曲。他清晰地看到了当年那个小丫头的轮廓,在眼前这张倾城绝色的容颜上若隐若现地重合。那份似曾相识的模糊感瞬间变得无比清晰且……惊心动魄!

“十年了。”苏晚晴终于开口,声音不复台上的清冷锐利,而是带着一种低沉的磁性,如同陈年的丝绸,裹挟着浓厚的情感扑面而来。她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不可查的微颤。

她向前一步,朝着陈凛走近。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但那一步步,却像是踩在陈凛的心尖上。

“我一直在……”她似乎在斟酌词句,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脸,里面有光华流转,“……看着你。”这三个字很轻,却带着一种千回百转的沉重。

“你下山入学,适应城市的作息,第一次看到那么多汽车时站在路口发愣,被室友拖着去吃麻辣烫辣得满头大汗却逞强说小意思……你在小树林里练习那套拳法,被晨跑的大爷围观却以为是同道中人……你在图书馆最靠窗那个位置趴着睡着,阳光落在你肩头……”她的语速不快,每说一个场景,都带着精准的时间地点细节,眼神里的温柔和怀念几乎要满溢出来。

陈凛彻底呆住了!瞳孔骤然收缩!这些琐碎的、他以为无人知晓的生活碎片……她竟然都知道?而且如此清晰?

“我一直……不敢出现。”苏晚晴微微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遮住了里面翻涌的情绪,“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记不记得那句话。你好像……真的把我忘了。”声音低下去,带着一丝委屈和不易察觉的害怕。

那属于商场女强人的外壳在这一刻彻底剥落,露出了里面那个曾紧紧抓着他手臂寻求庇护的小丫头。

陈凛的心脏被这番话狠狠攥紧!原来……那个十年前雨夜里无助哭泣的小女孩,从未离开!她一直在关注他,小心翼翼,不敢靠近!而他……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我没有……忘记”他下意识地反驳,声音有点哑,带着点急切,“你是……小丫头。那个下大雨的山路上……”

“真的?”苏晚晴猛地抬起眼,那双好看的眼睛瞬间被点亮,如同星河流转!里面是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还有不敢置信!仿佛十年的小心翼翼和忐忑,终于得到了最珍贵的肯定。“你记得?”

陈凛用力点头,喉结滚动:“记得。但你……”他看着眼前光芒万丈的女人,又无法将她和当年那个泥泞的小女孩完全对等,“变化很大,我没想到……”他的解释带着点窘迫。

“没关系!”苏晚晴打断了他,那一声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和轻快。她脸上的笑容再也压抑不住,那是陈凛从未见过的、如同冰雪消融、百花齐放般灿烂纯粹的喜悦笑容,美得惊心动魄,带着绝对的感染力。

那份喜悦让她放下了所有强装的矜持和距离感。她向前大大地迈了一步,几乎要贴上陈凛。

在陈凛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时,苏晚晴已经伸出双臂,动作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轻轻地、却又坚定无比地环抱住了他的腰!

她的脸颊自然而然地、带着无比的依赖和安心,贴在了他的胸口。隔着薄薄的T恤面料,陈凛清晰地感受到了她脸颊的温度和微微急促的心跳。那雪山松枝般的冷冽香气中,混合着她身上温暖的馨香,瞬间将他包围。

她拥抱得并不算太用力,却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珍贵感,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她满足地喟叹了一声,那叹息声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带着浓浓的、被释放出来的、压抑了整整十年的爱恋:“终于……抓住你了。”她的声音闷在他胸口,软糯得像棉花糖,“龙虎山的小哥哥。”

轰——!

陈凛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大脑,又迅速倒流回四肢百骸!身体僵硬得如同一根木桩!巨大的冲击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瞬间淹没了他!怀里温香软玉,鼻息间是她清雅的气息,耳朵里是她那句饱含情意、软得像糖一样的“小哥哥”……所有思绪都停摆了。

他只感觉到她的手臂又圈紧了一点,小小的、带着确认般的动作,微微蹭了蹭。

整个休息室,阳光静谧流淌,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学生们还在“痛心疾首”的议论声作为背景音:

“……到底是谁啊?!”

“苏女神怎么就有老公了呢?!”

“一百万啊!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他到底上辈子做了啥好事?!”

而在隔音极佳、阳光温暖的室内:

万众追捧的冷艳苏总,正像个终于找到了心爱布娃娃的小女孩一样,紧紧抱着她刚刚“骗到手”的、还有些懵懂的“龙虎山小哥哥”,将脸埋在他胸口,汲取着十年思念的味道,嘴角弯起一抹甜蜜得无与伦比的弧度。

陈凛的身体如同石化了。从小到大在龙虎山,规矩森严,师父们言传身教最多的就是“清静无为”,与人肢体接触更是少之又少。此刻,苏晚晴这样毫无预兆、自然亲昵地环住他的腰,将温热柔软的脸颊贴在他胸口……这感觉,比第一次引动龙虎山后山雷法符箓时还要惊心动魄!

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手臂僵硬地垂在身侧,指尖微微颤抖,不知道该推开还是该回应。那属于她的、混合着雪山松枝和淡雅花香的独特气息,霸道地侵占了他的感官。

耳边是窗外远远传来的喧嚣——同学们还在为“女神有主”和“一百万”争论不休、捶胸顿足,而隔着一道优质隔音的门,这狭小的空间里,却只有他们两人剧烈的心跳声在无声地对话。

咚,咚,咚…… 她的心跳急促而有力,透过薄薄的T恤布料清晰地传递到陈凛的皮肤上,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狂喜的震颤。

怦、怦、怦…… 他自己的心跳则像被无形的鼓槌疯狂敲打,快得仿佛要冲破胸腔的束缚。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张力。陈凛能感觉到苏晚晴抱着他的手臂又轻轻收拢了一些,那细微的动作带着无比满足的依赖感,像小动物确认了主人的存在。

就在这时。

苏晚晴似乎是终于确认够了这份实实在在的拥抱带来的安全感,也或许是感觉到了陈凛那快要爆炸般的僵硬。

她缓缓地、带着一丝不舍地松开了手臂,稍微退开了一点点,却并未拉开距离。两人的身体依旧离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温热气息。

她抬起头。

陈凛终于能再次看清她的脸。那张冰雪雕琢般的容颜上,此刻染着极其动人的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和纤细的脖颈,如同熟透的水蜜桃。

原本清冷的眼眸里,所有刻意为之的疏离和高高在上都彻底消散了,只剩下满溢的、湿漉漉的、带着羞涩又璀璨明亮的光芒,像无数星辰跌落在深潭里。

她的嘴角翘着,是那种发自心底的、纯净又甜蜜的笑容,毫不掩饰地盯着他。

“怎么了?吓到了?”苏晚晴的声音放得很轻很轻,带着点小得意的狡黠,尾音软糯糯地上扬,完全不复台上那个冰冷威严的女总裁,倒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姑娘。

“堂堂龙虎山的天才弟子,被一个小丫头抱一下就僵成这样?”她故意调侃着,眼底的笑意却甜得能溺死人。

这娇憨的语气和称呼“小丫头”的自信,瞬间击碎了陈凛最后一点混乱的恍惚,将那个泥泞雨夜中绝望哭泣的小女孩和眼前光芒万丈的女人彻底完美融合!那份久远的记忆,带着雨后山林的草木气息和冰冷的雨水触感,潮水般涌上心头!

“你……”陈凛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腾的巨浪。十年的杳无音信,她突然变成了身价亿万的总裁,以及这从天而降的一百万……巨大的信息差需要时间消化。

但眼前的重点很明确,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那条刺眼的银行短信通知,递到苏晚晴面前,声音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郑重和窘迫:“这个钱……我是借的!我写借据给你!龙虎山会还!有……有利息的!”

他语气极其认真,每一个字都带着掷地有声的承诺。十万变成一百万,这本就大大超出了他的借款预期,更是他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

苏晚晴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紧张又认真的样子,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噗嗤”一声,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笑声极其清脆悦耳,像山涧清泉撞击玉石,充满了由衷的开心,瞬间冲淡了空气中所有的凝重。她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波光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纵容和宠溺。

“哎呀,我的小哥哥……”她上前半步,带着馥郁的馨香,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温柔而坚定地将他举着手机的手臂缓缓推了下来。

她的指尖微凉,触碰在他温热的手腕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电流感。

“谁要你的借据了?”她抬起脸,嗔怪地看着他,那眼神又软又媚,“而且……谁告诉你这是借给你了?”

陈凛一愣,眼睛微微睁大:“不是借?那是……”总不能是……白给吧?这念头让他更不踏实了。

苏晚晴那双漂亮得惊人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极其复杂又无比真诚的光。有心疼,有温柔,还有一丝追忆的悠远。她的声音轻柔而清晰:

“是救命的回报。”她顿了顿,补充道:“迟到了十年的救命回报。”

“当年在那片随时会再次塌方的山洪边上,你把我从泥水里抱起来,你浑身都湿透了,冷得嘴唇发紫,却把你的干衣服裹在我身上,背着我走了快两个小时才找到安全的地方。

你明明累得站不稳,还笨手笨脚地拿出药粉给我止血……”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后怕和庆幸,“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苏晚晴。别说一百万,苏晚晴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连我这个人……”她的脸颊更红了,声音也更轻了些,“……也早就是你的了。”

最后那句轻若蚊呐的“也早就是你的了”,如同投入陈凛心湖的一颗石子,荡开层层涟漪!十年前那句他随口安慰小丫头的戏言——“小丫头片子再哭鼻子,这么好看,等长大了我可来娶你啊?到时候我的钱都是你的糖葫芦钱……”——瞬间无比清晰地回响在脑海里!

他当时只是为了止住她吓破胆的哭嚎,像逗小孩一样随口一说!他自己说完就忘记了,跟师兄弟打闹一阵就抛到脑后了!可眼前这个已经长大成人、倾国倾城的女人,却把这句话当了真!记了整整十年!甚至……当成了承诺?!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命运洪流裹挟的失重感再一次袭来!他看着眼前双颊绯红、眼波含情,无比认真地看着他的苏晚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句石破天惊的“我人也早就是你的了”。

而苏晚晴显然没打算在这个“归属”问题上给他太多纠结和犹豫的时间。她很自然,也非常大胆地重新伸出手,不再是环抱,而是轻轻握住了陈凛那只拿着手机、刚刚被她推下来的大手。

她的小手温热柔软,带着微微的凉意,自然地包裹住他因为常年练功而略显粗糙宽大的手掌。一个简单却无比亲昵的动作。

“这钱,”她的语气重新变得轻快起来,带着点小小的霸道,“是我的‘糖葫芦基金’,暂时放在你那里的‘定情信物’。”她朝他眨了眨眼,那份狡黠和小得意又冒了出来,“不许退给我!”

“还有,”她的脸又靠近了些,清澈的眼睛里映着陈凛有些懵懂又震撼的脸,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催促,“不准再让我等!”

陈凛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被她握着,传递过来令人心悸的温度和触感。那句“不准再等”,像是一个宣示,宣告她这十年的守望期正式结束,也宣告了他今后将与这个女人产生深深的纠缠。

石头的手术费像一块压在心头的巨石突然被移开了,而另一份带着香气的、更为甜蜜也沉重的巨石,却又悄然落下。

休息室里的气氛旖旎而微妙。苏晚晴看着他似乎还在努力消化这一切的呆样,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微微歪了歪头,如同十年前那个小丫头撒娇般,嘴角弯着甜蜜的弧度,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轻声软语:“你的糖葫芦基金,好好保管哦,我的‘老公’……”

苏晚晴那句带着点霸道、又透着无限甜蜜的“我的‘老公’”话音落下,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陈凛的耳根“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手机屏幕上那七个零的短信提醒还没消化完,又被扣上这么个大帽子!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憋了半天也只挤出一个干涩的字:“我……”

他想说“我不是”,想说“那钱”,想说“别这么叫”,可对上苏晚晴那双因为笑容而微微弯起的、亮得像盛满了星光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

她的眼睛太清澈了,里面全是失而复得的珍宝般的喜悦和毫不掩饰的爱恋,让他那些想撇清关系的话显得格外苍白无力,甚至……有点混蛋。

她对他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并不气馁,反而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丝狡黠和理所当然。那握住他大手的小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顺势向上轻轻一滑,改成了十指交扣的姿势!冰凉的指尖探入他温暖的指缝间,轻轻扣住。

“嘘——”她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点在他干燥的嘴唇上,阻止了他未出口的辩解。指尖的微凉触感像带着电流,让陈凛身体又是一僵。

“现在开始,你是了。”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属于上位者的霸道。这份霸道用在此刻的情境下,非但不让人生厌,反而有种奇异的甜蜜冲击力,像浓稠的蜜糖浇在心尖。

她歪着头,像个终于得到了心爱糖果的小女孩,打量着他因为震惊、窘迫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悸动而显得异常生动的表情(平日里他大多表情淡淡,带着点山间修道之人的疏离),满意地点点头:“嗯,真人比偷偷拍的视频和照片好看多了。”

陈凛再次被震惊!照片?视频?!她……

“你…你监视我?”他脱口而出,声音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促。一股隐私被侵犯的感觉瞬间涌上,夹杂着之前“被全方位关注十年”带来的冲击。

“是关注。”苏晚晴立刻纠正,扣着他的手指还紧了紧,仿佛怕他挣脱,眼神坦坦荡荡,甚至还带着一丝丝委屈,“我找不到光明正大靠近你的理由。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日夜。”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后怕,“我怕你真的忘了我,更怕打扰到你下山后好不容易适应的生活……只能远远看着,确认你好好活着,像棵努力扎根在城市土壤里的…小松树。”她把龙虎山青松的形象安在他身上,带着珍视。

这理由……陈凛一时语塞。那份委屈巴巴的情愫透过她漂亮的眼睛清晰地传递过来,像细雨拂过心头,浇灭了他方才那一丝被冒犯的火气,只剩下一种复杂的、沉甸甸的情绪。被一个人默默关注守护了整整十年……这信息量比刚才那一百万还让他心神震荡。

3.道祖救我!

看着他眼神的变化,苏晚晴眼底掠过一丝狡黠。她迅速转移话题,带着点撒娇意味晃了晃两人十指交扣的手:“好啦,十年的‘利息’你后面慢慢还!现在嘛……”她目光转向窗外,外面走廊上的人声鼎沸似乎更清晰了些,“我的小哥哥,咱们该撤了,再待下去,万一被你的同学看到我们这样……”她指了指他们交握的手,又看看他微微泛红的耳朵,促狭一笑,“你这辈子清心寡欲的师兄人设可就真崩了。”

陈凛这才猛地想起,王胖子他们之前还说等他下课了约宵夜!万一他们真找过来堵在门口……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几个大嗓门家伙闯进来看到“冷艳苏总”亲昵牵着他手的画面……不寒而栗!比面对师父责罚还可怕!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着苏晚晴扣紧的手,拉着她就要转身往门外走:“走走走!”

苏晚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点慌不择路的急切劲头逗得眉眼弯弯,忍不住又“噗嗤”笑出声。

这笑声如同清泉,彻底冲散了方才那点小小“质问”的凝重。她没有抗拒,顺从地被他拉着走了两步,但高跟鞋的优雅显然跟不上他心慌之下的大步流星。

“哎,慢点!”她轻轻拽了他一下,声音里笑意未减,“有专用通道,安全。”她指了指向着休息室侧面紧闭的一扇门。

陈凛顿住脚步,脸上还有未散的红晕,显得有些窘迫。

苏晚晴自然地抽出了手,在陈凛还没反应过来那温软触感消失带来的微妙失落时,她已走到了那扇门前,只听“滴”一声轻响,门开了。

门外是一条铺着地毯的、安静的走廊,灯光柔和,没有闲杂人等。显然通往更私密的出口。

她回过头,对着还杵在原地的陈凛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容温和而促狭:“请吧,陈大师兄。”

陈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各种翻腾的情绪,快步跟上。踏出门的瞬间,苏晚晴却非常自然地再次伸手,这一次是轻轻拉住了他宽大的T恤下摆一角,像一个怕迷路的小孩要紧紧抓住大人的衣角。动作又轻又依赖,偏偏还伴随着一声极其自然的嘟囔:“这边,跟我走。”

温软的指尖隔着布料传递着微妙的存在感。陈凛低头看了一眼那只揪着他衣角的白皙小手,再看看她步履从容、完全不像“认路”的侧影,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酥麻感顺着脊椎悄悄爬升。

他们顺着专用通道快步走着,果然一路畅通无阻,连个人影都没碰到。通道的尽头连接着校内一个相对僻静的行政楼后门。

门一开,一辆低调沉稳、线条流畅的黑色迈巴赫S680静静停泊在树荫下,车身在夜晚的路灯下泛着低调奢华的光泽。司机兼保镖早已恭敬地候在车旁。

保镖看到苏晚晴出来,立刻拉开了后排车门,目光扫过旁边穿着普通黑T恤、但被苏晚晴“揪”着衣角的陌生青年时,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更加恭敬地微微躬身。

苏晚晴率先弯腰坐进了宽敞舒适的后排,随即看向还站在车外的陈凛,拍了拍身边极其宽大的空位,眼底带着期待:“上来。”

那语气自然得像招呼家人上车。陈凛看着眼前这辆和他平日生活完全格格不入的豪车,再看着车里面带期待、美貌惊人的苏晚晴,有种穿越般的错觉。

窗外的夜风带着校园独有的草木气息吹来,此时学校炸开了锅,因为学校论坛上出现了疑似陈凛进贵宾室的照片:

“……卧槽,听说苏总的老公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监控!必须看监控!我要看看这个拿下苏女神的‘神’到底长啥样!”

“一百万啊一百万!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苏总这么宠?!”

“……我的女神啊!我的心……碎了!呜呜呜……”

就在这嘈杂的背景音浪中,苏晚晴朝他伸出了手,那纤细的手腕在车内暖色的氛围灯下白得发光,腕上一只造型古朴别致的银镯若隐若现(那似乎也是当年他临时掰弯了当止血带固定用的东西改造的)。她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霸道和无限的柔和:“上来呀,我的……道侣?”

那最后轻飘飘的两个字几乎含在唇齿间,更像是一句带着甜蜜昵称的期待,轻易就消解了陈凛最后一点犹豫。

他看着那只伸向他的手,仿佛是踏进一个光怪陆离新世界邀请函。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弯腰,一头钻进了那宽敞奢华的后座空间。

车门在身后无声地关严,瞬间将外界所有的喧嚣和探究彻底隔绝。昂贵的皮革、淡淡的冷木香氛和苏晚晴身上独特的雪山松枝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了另一个私密而奇妙的世界。

车身缓缓启动,平稳而安静地驶离校园。

苏晚晴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身体微微向陈凛这边倾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仿佛外面那个轰动校园甚至可能登上热搜的八卦漩涡与她毫无关系。她轻轻歪头,再次用那含糖量极高的声音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坚持:“钱是我存了十年的糖葫芦钱,不许还!听见没?”

窗外的街灯流光溢彩,飞快地从车窗上掠过,勾勒出城市夜晚繁华的轮廓。陈凛坐在光影明暗交错的车厢里,感受着身边人毫不掩饰的依恋目光,低头看了看手机里那条刺眼的百万到账短信,再听着她软糯却霸道的“糖葫芦钱不许还”的宣言,终于认命般地、极其缓慢地、沉重地点了一下头。

嗯,这钱,怕是砸手里了。而且,好像还惹上了一个更大的、甜蜜又沉重的麻烦(“道侣”?这称呼分量可太沉了!)。

车内陷入一片短暂的沉默。空气里飘荡着昂贵的冷木香氛和苏晚晴身上独特的雪山松枝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心绪难宁的味道。

暖色的氛围灯柔和地洒下,在深色的真皮座椅上流淌,将苏晚晴精致的侧脸勾勒得如梦似幻。她依旧歪着头看他,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狡黠、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像一个押上全部筹码等待开盘结果的赌徒,赌的就是这个石头一样的小哥哥的妥协。

陈凛那沉重又缓慢的一点头,如同在她紧绷的心弦上轻轻拨动了一下,让她眼底迅速聚起一片璀璨的笑意星河。

她的“糖葫芦基金”计划成功了!她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才乖嘛。”她声音软糯,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甜意和一丝小小的得意。那份属于女总裁的强势被这娇憨的语气冲淡,显出前所未有的柔软。

陈凛却被这声“乖”弄得耳根又是一烫。从小到大,除了小时候被师父用藤条敲脑袋时说过“不听话就打屁股”,还没人用这种哄小孩似的语气跟他说话!偏偏对着她这亮晶晶的、如同淬了蜜糖的眼神,他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低下头,目光再次落在手机屏幕上。那带着六个零的数字,在车载氛围灯下显得更加刺眼。这不是他借的十万,是他“被迫”收下的一百万“糖葫芦钱”!一个山野道观出来的穷学生,怀里揣着这么一笔巨款……想想都觉得烫手!师父教导的“取之有道”四个大字在脑海里反复敲打。

沉默在车厢里发酵。苏晚晴似乎并不在意,她很自然地挪动了一下身体,靠得更近了些,几乎能感受到她胳膊隔着轻薄的衬衫袖传递来的温热。

那张漂亮得让人窒息的脸庞凑得更近,馨香的气息拂过陈凛的鼻尖,“你平时……在同学面前,也这么…”她似乎在挑选合适的词儿,最后选了个最精准又最具反差感的,“……正经?这么像个小道长?”

陈凛:“……”

他觉得自己太阳穴都在突突跳。正经?小道长?在她这种促狭又娇媚的眼神注视下,他感觉自己维持了二十年的“清心寡欲、心如止水”人设正在以光速崩塌。而更让他感到窒息的是,他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如果他点头,这个女人一定会笑得前仰后合!

他选择了最有效的应对方式——闭嘴。转过头,继续装作专心致志地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夜景,只是握着手机的手指下意识地紧了紧。手机光滑的金属边框传来冰冷的触感,提醒着他这荒谬的现实。

“噗……”看着他这副“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的别扭样子,苏晚晴终究是没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清脆悦耳,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快,瞬间填满了车厢里的每一寸空间。

“哎呀,我家小哥哥害羞的样子真可爱。”她伸手,轻轻捏了捏陈凛紧绷的胳膊肌肉。

那触感一碰即离,像羽毛扫过,却让陈凛浑身僵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猛地转过头,目光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控诉看向她——怎么能随便上手?!

苏晚晴迎着他控诉的目光,非但不躲,反而笑得更加灿烂,像只成功戏弄了主人的猫,得意地晃晃脑袋。

她的笑声如同阳光下的山涧,冲刷着陈凛心头那点窘迫和戒备。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那因为巨额债务(糖葫芦钱)和身份反差带来的沉重压力,正随着她清泉般的笑声一点点消散。

“好嘛好嘛,不逗你了。”她笑够了,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快要炸毛的小道长,身体靠回舒适的椅背,但一只手却非常“不经意”地轻轻搭在了陈凛搁在座椅扶手上的手臂上。那动作自然得像是情侣依偎。

陈凛身体又是一僵,但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温热和轻微的重量,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抽回来。仿佛手臂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说正事。”苏晚晴的语气稍微正经了一点,但那双含笑的眸子依旧亮得惊人,“石头……就是你那位小师弟,他具体是什么情况?什么时候需要这笔钱?我好安排时间和你一起去医院看看他。”

她提到“一起去”时,语气无比自然,俨然已经将自己划入了“家属”行列。

提到石头,陈凛心头一紧,脸上的红晕和窘迫瞬间被忧虑取代:“嗯……心源性晕厥,突发性的,检查结果不太好,需要尽快手术置换心脏瓣膜。

医生说最佳手术时间,就在这周末。”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石头年纪太小了,又是最活泼好动的性子,突然病倒,对整个道观都是沉重的打击。

“这周末?”苏晚晴的眉心蹙起,那是属于决策者的严肃神情。

“时间确实有点紧。钱的事情你放心。”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带着安抚的力量,“明天一早我就让助理联系医院,确保所有费用和手续第一时间到位,最好的专家团队也优先安排。你把医院的详细地址和主治医生的联系方式给我。”

她的语速不快,条理却异常清晰,每一个指令都带着沉稳的掌控力。

那份在商界叱咤风云的魄力和效率在这一刻展露无遗。陈凛看着她骤然切换模式后的冷静侧脸,那专注安排事务的样子既陌生又强大,仿佛刚才那个娇憨狡黠的女子只是错觉。但手臂上那只手传递过来的温软触感,又无比真实地提醒着他这是同一个人。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他心底蔓延开。这巨大的反差感和她处理危机事件的强大能力,让他第一次清晰而具体地感受到,眼前这个抱着自己叫“老公”、说着“糖葫芦钱”的苏晚晴,到底是一个怎样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欠她的这份恩情,比一座山还要沉重。

“谢谢。”陈凛低声说道,声音里有真切的感激,也有一丝沉重,“我把师兄的电话给你,医院的事情他知道得更清楚。他叫……”他顿了一下,似乎觉得师兄的道号太过出尘脱俗,在世俗场合介绍有些怪异,最终还是含糊道,“…你就叫他大师兄好了。他就在医院陪护。”他拿出手机,调出“小师弟”的联系方式。

“好。”苏晚晴很自然地从自己精巧的手包里拿出一个比名片大不了多少的超薄触屏工作助理,极其利索地接过陈凛的手机(指腹“不经意”再次擦过他的手指),扫了一眼备注和号码,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输入着。“大师兄……”她低声念了一遍这个称呼,嘴角又扬起一点促狭的弧度,“感觉跟着你,会认识一群很有意思的人呢。”

就在这时,陈凛握着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清晰跳出三个大字:【王胖子】

陈凛瞳孔微缩!一个不好预感萦绕心头!

他下意识就想挂断!手还没按下去——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已经先他一步,像只灵巧的猫爪,迅速从旁边伸过来,指尖准确地点在了手机的【接通】键上!

陈凛:“!!!”

他愕然看向苏晚晴。她正收回手,对着他极其无辜又俏皮地眨了眨眼,唇语分明在说:【接呀。】

与此同时,震耳欲聋、充满了悲愤和震撼的咆哮如同开闸洪水,瞬间从手机听筒里喷薄而出,在封闭的车厢里回荡得异常清晰:

“喂?!陈老狗!你丫人呢?!!”

“卧槽卧槽卧槽!惊天大瓜啊老陈!!!你老婆是苏晚晴?!苏总!!!!”

“一百万啊一百万!眼睛都不眨就甩出来了?!陈凛你个天杀的王八蛋,快给哥们从实招来!你什么时候泡到女神的?!兄弟如衣服是吧?!”

“还有!你这备注‘老公’是不是反了?!你个软饭吃得也太硬气了吧!!!”

电话那头王胖子显然激动到了极点,声音嘶哑,语无伦次,夹杂着旁边两个室友同样激动万分、七嘴八舌的帮腔质问声,如同几挺加特林机枪对着陈凛的耳膜疯狂扫射!

陈凛拿着手机的手瞬间僵硬得像块铁!脸上血色褪尽,又迅速涌上一片更深的红潮!他只感觉一股热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整个人都麻了!

完了!彻底完了!一世清名,毁于一“借”(虽然这钱性质已经变了)!

而始作俑者苏晚晴,在听到那句极具画面感的“软饭吃得硬气”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再也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整个人都缩进了真皮座椅的宽大靠背里,肩膀一耸一耸,眼角甚至沁出了点生理性的水光。

她看着陈凛那副生无可恋、拿着手机如同捧着定时炸弹的窘迫样子,看着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根,只觉得眼前这个被她“逼良为夫”的小哥哥实在可爱得无以复加。

在一片“严刑逼供”的嘈杂背景音和陈凛无力的辩白(“不是,你们听我解释…”)声中,苏晚晴好不容易止住了一点笑,眼中闪烁着狡黠和不容置疑的光芒。

她微微侧身,凑近陈凛拿着的手机话筒,在电话那头激昂的质问声浪中,用她那恢复了清冷、又带着一丝淡淡宠溺笑意、足够清晰传达到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几位同学,陈凛现在和我在一起。”

她顿了顿,满意地听到电话那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般的短暂死寂。

接着,她用一种宣布主权般的、理所当然又带着点调侃的语气补完了那句足以让室友们世界观再次崩塌的重磅炸弹:

“有什么问题,让他明天回学校亲自向你们‘负荆请罪’。至于那碗‘软饭’……”她拖长了调子,瞥了一眼旁边石化状态、恨不得原地消失的陈凛,眼中笑意满溢,“嗯,我们家老公乐意吃,管饱管够,我乐意喂。”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一片真正的死寂。只能听到几声因为极度震惊而变得粗重无比的抽气声。

车厢内,那死寂的沉默传遍了整个空间,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新鲜出炉的“老公”陈凛,那表情仿佛在说:看,我帮你解决了。

陈凛缓缓闭上眼睛,只觉眼前一黑。

明天……

负荆请罪?

软饭硬吃?

苏晚晴还亲自认证“我乐意喂”……

这让他明天怎么回宿舍?!怎么面对那几个即将化身“酷刑专家”的八卦室友?!

道祖在上,救救弟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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